黄云见两边终于点了头,又不用自己掏钱,更添几分兴致,哈哈大笑道:
“既如此,我来提个题目,林兄弟与黄奇俱是我扬州英才,此番以文会友,更是我扬州的雅事,我看,不如就以‘扬州’为题,如何?”
林思衡心知这是黄家兄弟早就准备好了的,也并不以为意,只反问道:
“黄奇兄觉得如何。”
黄奇当然觉得好,于是两人又互相推让一番,黄奇见客套的差不多了,便也当仁不让道:
“林案首执意谦虚,黄奇也只得抛砖引玉了。”
于是口中缓缓念道:
“二分明月下扬州,十里烟花入画楼。
瘦西湖畔寻古迹,二十四桥入梦中。”
黄云率先拍手叫好,连连赞叹。
“好一个二分明月下扬州,十里烟花入画楼。此正是我扬州美景,来,诸位且饮一杯。”
众人皆都附和,场内的歌伎也多有向黄奇投去钦慕的眼神。黄奇一时志得意满,面上带着几分压不住的骄矜之气,对林思衡拱手道:
“拙作有辱尊听,林案首请。”
林思衡也不答话,仍是走了五步,恰走到一个歌伎前,也不细看,只做一副风流姿态,用两根手指轻捻这歌伎的下巴。那歌伎也不躲,只含羞带怯的看着他。
林思衡做足了姿态,看着那歌伎缓缓吟道:
“窈窕燕姬年十五,惯曳长裾,不作纤纤步。
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一树亭亭花乍吐,除却天然,欲赠浑无语。
当面吴娘夸善舞,可怜总被腰肢误。”
诗念罢,众宾客一时皆寂静无声。那歌伎眼中陡然便放出光来,顾不得羞怯,呼吸都急促了几分。眼波如水的看着林思衡。其余歌伎此时也都呼吸急促,嫉妒得都要呕血。
像她们这般人,在这风月场里讨一口饭吃,正要靠才子们写诗赠词来自抬身价,有这一首专属的好诗,身价便能翻上几番,此时一个个都忍不住幻想,这要是写给自己的多好。
那歌伎当即盈盈拜倒,口中吴侬软语:
“燕奴多谢公子赠诗,如公子不弃,燕奴愿自赎己身,为奴为婢,陪伴公子左右。”
江少元见此大笑道:
“贤弟,此番又是五步成诗,如此才气叫人望尘莫及啊。
燕奴是清风楼的名角,身价可不便宜,如今竟愿自赎己身,只为与贤弟双宿双栖,岂不羡煞我等?只可叹我等无贤弟的才气,自愧不如啊。哈哈哈。”
江少元既开了口,马家两位公子也当即接口,直将林思衡夸的如李白重生,杜甫第二。又连连赞叹林思衡一首诗便多出一个红颜知己,叫人羡慕。
林思衡连忙谦虚,只说是游戏之作,又以家师严苛为由,再三拒绝了燕奴自赎为婢的请求。
众人见林思衡果真是郎心如铁,只得作罢。又开始宴饮起来,至于谁胜谁负,众人心中自有判断。
黄奇默念了两遍林思衡的新诗,面上青一阵白一阵。心知自己的诗虽也勉强可称一首佳作,却无新意,便比不得林思衡这首刚刚又五步做出来的新作。
用恳求的眼光去看黄云,然黄云只自顾饮酒,欣赏歌舞,不再朝他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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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扬州城里出了两条新闻。
一是今科县试第五名黄奇,正午时候突然在东关街大喊三声“我不如林思衡”,然后迅速掩面而去。尽管时间很短,然而正午时分的东关街正是扬州城里最繁华热闹之处,周边茶楼酒肆无不人满为患。
故只要一个人看见了,那么很快整个扬州城也就看见了。
二是清风楼里当红的歌伎燕奴忽然自赎己身,放出话来说只盼能在林五步身边为奴为婢,不求名分。一时引起轩然大波。
很快整件事便流传出去,林思衡写的那首《蝶恋花》也迅速传开。
林五步时隔半年再出新作,一出手便又掀起一阵好大动静,于是众人竞相研读传阅,一时洛阳纸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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