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紫宸殿内檀香缭绕,乌泱泱站满了一群身着绛紫、绯红、深绿的官员,每个人都低着头,手中紧握着朝笏,一言不发。
风从窗外吹进来时,帷幕薄纱轻轻飘动,透过薄纱能勉强看到一个身着朱红色朝服的男子端正坐在那。
那男子看着年纪不大,至多只有十五六的模样,可阴沉着的脸少了少年人该有的朝气,好似暴风雨前的乌云。
他眸光一寒,紧紧盯着桌案上的那些书信、册子、账簿。
这些都是郭家负责的司药局售卖假药的证据,眼下人证物证俱全,铁证如山!
司药局原是为天下百姓提供良药之所,如今却成了郭家人敛财牟利的工具。
若没有这回六集村通天的大火,没有死这么多村民,那又有多少人会因为假药一事而延误病情,白白丢了性命?
“啪!”
萧行雪把账册摔在郭侍郎跟前,花冠上的钗环撞得叮当响:“你们真是好大的胆,竟敢用发霉的陈皮充上等药材,拿观音土混止血散!你们司药局是救人还是杀人?”
她指尖戳着账本上一串血淋淋的数字,“六集村若不是因你们假药作祟,怎会贻误病情,导致天火降临,全村覆灭!”
“一个六集村几十人口!”萧行雪起身走到百官跟前,高挺的鼻梁微微一缩,本就锐利的丹凤眼因怒意儿愈发寒冽,“可这些年被你们害死的百姓可不止几十,甚至成千上万,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好说!”
这一声怒喝,如同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
“臣等惶恐!”
他看着桌案上一堆堆证物,如同一张张催命符,身体软的像泥鳅,郭侍郎瘫在地上直哆嗦,额头磕得青紫:“皇上饶命,公主饶命,臣知道错了臣也是被逼的啊!”
萧蘅抬了抬眼皮,隔着帘子扫,冰冷的目光扫向众人。
司药局用假药调包真药这件事不过是冰山一角,他在意的是与郭家背后有勾结的那些人,所幸孟序没有辜负他的期望,顺着查下去,真就牵出背后的人,不只是郭家,不止无忧教。。。。。。
这一次,就是敲山震虎的好时机!
“被逼的?”萧蘅突然掀帘起身,“真是天大的笑话,那无忧教算什么东西,难道他们拿刀架在你脖子上往赈灾药材里掺石灰?逼着你们贪墨八十万两银子!”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
整个紫宸殿一片死寂,只有郭侍郎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
王大人这时站了出来:“还请皇上息怒,恐伤龙体,这其中恐怕还有误会,郭大人一向忠心,也有可能是有心人想挑拨君臣关系,所以从中作梗。。。。。。”
“误会?”萧蘅冷笑出声,甩出一封书信扔到他跟前:“要不王大人好好看看这是谁的手笔?是谁的私印?你身为工部侍郎理应为民谋福祉,大兴水利,而你!”
他抓起一摞密信甩出去,狠狠砸在工部王侍郎脸上,怒道:“你却和郭家沆瀣一气,与无忧教勾结,坑害百姓,你该当何罪!”
朝中上下一片哗然,大臣们神色各异,开始交头接耳。
王大人当场呆住,等反应过来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平日里彰显身份的绯色官服此刻也变得皱皱巴巴。
他整个人身子抖得像筛糠,脑袋低垂贴着地面:“皇上饶命,皇上,臣、臣是一时猪油蒙了心,才犯下这等大错,都是郭大人拿金银诱惑,臣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