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枫颔首点头:“的确有些不合常理。不过,江湖上也不是没有爱出风头的无能之辈,也不必事事都需合情合理才成,任伯伯许是过滤了。”
难得见这自来嚣张的小子规规矩矩叫伯伯,也强行压制住脱口而来的嬉笑怒骂。见惯了他的骄傲不羁,突然变正经乖觉了还真有些别扭。
“眼下,此事自然与我云阳山无甚关联,只不过后续若事态变化,却保不齐会被拉下水了。在此之前,老夫有个消息想到告知三少爷,兴许对御景山庄弄清来龙去脉有些帮助。”
这段话听得我与白景枫一头雾水。
白景枫道:“请任伯伯赐教。”
任奉山的目光落向了白景枫的身后,在大宅的门外,整齐的黑衣骑士个个噤声待命,带着黑压压的冷峻气势。
任奉山赞叹道:“早听闻御景山庄的八方骑令锐不可当,如今一见,果真气势逼人,名不虚传。”
我眉眼一跳,直觉对方话中有话,却不知道这老头儿打的什么注意。
唉,简直比任少爷还叫人捉摸不透。
“老夫的门下弟子报来,说螳螂门的支援,恐怕来自域外。”
我咽了咽口水,一下子就说到了这里,这任奉山,可真是一针见血呀。
“域外?”白景枫皱眉,“域外之人,参与到中原武林的纷争?”
“这听起来,不太合理呀。”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忙不迭插嘴说道:“那些域外之人,自己的日子不过,跑来掺和中原武林的纷争干什么?他们是吃饱了撑的,闲得慌么?”
“哼,那些异族自来对我中原虎视眈眈,伺机挑拨我中原各大势力内斗,从而渔翁得利,不是正常得很。”任奉山随意地瞥了我一眼,却吓得我心惊肉跳。
他沉沉叮嘱我道:“你这不知世事的小姑娘家,还是不要太天真为好。”
我无言以对,再说更多,恐怕就暴露立场了——我的身份实在尴尬。
那任奉山见我哑口无言,约莫认为我不懂装懂,便继续说道:“白三少爷莫不是忘了,中原武林同西凉阁的那一战,才过去多少年?昔日前阁主陆战鸣,可恰恰死在了你的兄长,白莫寅之手。如今西凉阁新主一直蛰伏,若他们伺机而动,趁这个机会卷土重来也不是不可能。”
我脸色煞白地盯着这个任奉山。
不愧是任少爷的爹,长生门的新一代掌门人,寥寥数语,竟然就准确地猜到了哥哥身上。
我该赞他敏锐吗?
只不过……前阁主是死在了白莫寅的手上这件事,如今看来,却大为值得琢磨一番。
哥哥执掌大明若已经好些年了,那白莫寅如今也不过二十出头,他多年前杀死前阁主的时候,岂非才十几岁?
若传言不假,这是何等的惊人天分?难怪他年纪轻轻就获得如此多的赞誉。
“这么说来,自从当年元气大伤,西凉阁的确销声匿迹了许久……”白景枫喃喃说道,“他们必定心有不甘。在背后暗中支持一些弄不清立场的小门小派,亦不是不可能。”
我在心里暗自嘀咕,可不是暗中支持,那螳螂门分明就是哥哥手下成立的幌子门派。同样的小门派,兴许还不止一个呢。
这些话,我总不能对白景枫说,可若是不说,有朝一日真相大白,我又该如何解释呢?
他会再一次对我失望的吧!
“老夫言尽于此,中原武林各大门派,无论如何纷争四起,切不该中了域外之人的挑拨,被对方趁虚而入。”
“晚辈谨记任伯伯教诲。”
分别的时候,任奉山若有所思地看了我好几眼,我本就心虚,越发觉得他的眼神意有所指。
不愧是任轩柯的爹,两人一个模样,一句话不说,偏叫人心里发慌。
当晚,我和白景枫送走了任奉山,决定夜宿岳州城。我们夜里在黄鹤楼吃了晚饭,二人选了曾经相聚的位置,站在高处远眺洞庭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