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你已……”墨漓的话中带着难以置信,心痛如绞,愤怒的情绪在不经意间悄然滋生,却未曾自察。
“莫要如此,可别让我这已故之人,扰了我昔日故友的心志。”
“那你为他布下这封印,也是为了护他周全?”
“正是,但不尽然。我不过是个自私的父亲,只愿他能一生安稳,不想他去追逐那虚无缥缈之物,免受那满身伤痕之苦。”
墨漓微微皱眉,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恢复平静:“那你可知道,如今这孩子身上,除了你布下的那道封印,还存有另外一道。”
“什么…?”甄兮听闻此言,面容瞬间僵化,双眼圆睁,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呆立当场,不敢置信地望着墨漓,像是听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你是说,除了我之外,还有人……”甄兮的话语断断续续,仿佛每一个字都重若千斤,压在他的心头,让他难以呼吸。
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无数个画面,那些为了保护孩子而做出的努力,那些以为已经足够安全的布置,此刻都如同泡沫般破碎,化为虚无。
一股无形的力量仿佛击中了他的要害,甄兮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心跳加速,仿佛要跳出胸膛。他明明已经……怎么可能还会有其他人对他的孩子下手?这个念头宛若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几乎窒息。
突然,一股愤怒的情绪在他心中腾起,如同被点燃的火焰,迅速蔓延至全身,一道低沉而充满力量的声音,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是谁做的…那个人,是谁?!”
话音落下,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千钧之力,砸向墨漓,也砸向他自已的内心。
然而,愤怒的情绪并未持续太久,紧接着,悲伤便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心痛于这一刻泛滥成灾,宛如刀割一般,凌迟着他的灵魂。
他回想起与儿子分别时的场景,那份不舍与担忧至今仍让他心如刀绞。他原以为,那日自他父子二人分别过后,便不会再有人寻这孩子的麻烦,却不曾想……这老天竟是般狠心,连他这最后的一点奢望都不肯满足,终究还是不愿饶过他这苦命的孩子!
甄兮的声音逐渐变得哽咽,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为什么……我的孩子,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样的苦难?”
他只希望甄浅能一生平安,这样,也算有错吗?
“甄兮,你先冷静一下,”墨漓的声音再度放缓,试图安抚甄兮那即将失控的情绪,“我也是今日才与这孩子得见,暂不知是何人所为。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甄浅的状态还算稳定,你暂且可以放宽心一些。”
“况且如今有我在,原先是因为我家那逆女,可如今知晓了他是你的后生,便是再如何,我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闻言,虽甄兮心中的愤怒仍未完全消散,却也因为墨漓的这一番安慰而稍稍平复一些心情,不再如此前那般激动。
只是,一想到甄浅在离家以后可能又独自遭遇了那些苦难,甄兮便又控制不住内心的酸楚,淌下两行清泪来。
“是我的错…墨漓,全都怪我。”
“是我对不住这孩子,让他经历这些…这全都是我的错……”
甄兮垂头哽咽着,颤抖着双手将甄浅紧紧抱在自已的怀里,口中一遍又一遍麻木重复着自责的话语,倾泻着自已内心的痛苦和悔恨。
只不过,如今的他却是什么也不能再为他做了,若非是今日墨漓与他相告,他甚至连此事也不能知晓,作为一位父亲,可当真是失职。
“甄兮……”看着甄兮这副模样,墨漓亦是一阵心疼,回想过去,自已可远不及如今这般气质温和,不过是后来遇见了甄兮,这才学了他三分模样罢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甄兮这般模样,与自已记忆中的那温文尔雅的亲切男子,大相径庭……
“墨漓,破除封印,在你看来,对这孩子真的会是一件好事吗?”甄兮忽地又开口道,那嘶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情感的洗礼。
“对错与否,不该由我来说,选择的权力,择人而不择事。”
甄兮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微笑,红肿的双眼中透露出深深的疲惫与无奈。“是吗……”他低声喃喃,目光紧紧锁定在甄浅的脸上,“可你今日现身于此,倒更像是已经带着答案了,不是吗?”
墨漓不语,只是与之对视,于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悯然,与此同时,心中生出无尽的愤怒——不论对方是谁,待他寻到的那一日,必将其湮灭于此世间,永世不得轮回!
而与此同时,甄兮似也从对方的沉默中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思绪满容。
是啊,都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孩子也早该长大了,就是不知道,还会不会同从前那般爱哭呢?亦或者,如今早已换了个性子,被这世俗污染,变成了一个不堪的人?若真是那样,他或许会有些难过,但…那也无妨,乱世之下,若是能藉此明哲保身,倒也能让他安心一点了。
一位父亲最深沉的执念,说到底,也不过如此。
随后,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甄兮尽敛了自已所有的情绪,一转念,似又想到了什么,认真道:“对了,此外还有一件事,我也颇为在意,便是你刚才提到的,是为了你家那位小女儿,莫非是指……”
“不错,是我家中那最小的女儿,名唤为叶筱,这两个孩子有些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