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因萧茗一人,威胁到了凌家百年名声,那真是触到了凌老太君的逆鳞。
思索片刻,显然已有了决断,但还要问凌大夫人:“凝玉,你觉得如何?”
都是千年的狐狸,哪有看不穿的。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凌大夫人冷眼瞧着,今日这事儿,两个年轻人哪里是无半分私情,分明那个真上了心的人是她的亲儿子!
正因上了心,才不舍得碰。
可李宗方到底是个只会送花木的书呆子,哪里拼得过她那个厚着脸皮死缠烂打的儿子?便是今夜应下萧茗的条件,替她跟李宗方的婚事做了主,凌昭若发了疯都能把人从花轿里抢出来。
静默一息。
凌大夫人微微颔首,笑着道:“既然茗儿已有嫁人的心思,正好韩世子对茗儿也有意,不如让老爷认了茗儿为义女,老祖宗德高望重,再由您做主,让茗儿嫁给韩世子如何?韩家是国公府,可比与李家结亲要体面尊贵多了,婆母,您说呢?”
表面是替萧茗着想,让她嫁给家世权力更大的,实则是坐实了她与凌昭的兄妹之情,为的是彻底断了她儿子的心思。
凌老太君是当家的老太君,几十年经过风雨无数,也是能屈能伸,尤其这提议也恰中凌老太君下怀。
深深看了一眼萧茗,拉过她的手,只笑着道:“茗丫头,瞧你这小脸苍白的,这几日在屋里好好养身体,我一会让鸳鸯去库房,把我那两枝当年官家赏的老山参拿来,给你补补气血。”
“祖母,可是我跟韩家……”
老人的手像一把麻杆,脆弱,但气势也让人不敢妄动。
凌老太君终于带着凌大夫人走了,房中重又安静下来。
春儿仍然跪在地上,青竹也靠在床边,咬着手指,两个小丫鬟都在哭。反而萧茗靠坐在床上,垂着眼睛,神色平静。
春儿在地上又跪了一会儿,终于爬起来,握住萧茗的手,只是无声的流泪,萧茗反而笑了,“又哭什么呢?这不是没事了?”
春儿一听,更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半天才抽噎着道:“我替姑娘委屈!”
“世家贵女都梦寐以求的世子夫人,委屈什么?”萧茗垂着眼睛,神色淡然得很:“春儿,你信不信,也许这就是我的命呢……”
世间最可悲的几个字,便是有缘无分吧。
谁都可以嫁,偏偏都不是他。
“我不信!”春儿哭喊道:“明明您跟大公子两情相悦,我不信你们不能在一起!”
“一介武夫,谁跟他两情相悦?”
春儿性子泼辣,索性“唰”一下站起来,“姑娘怎么还有心情说笑?奴婢现在就去军营给大公子送信儿,让他现在就回来替你撑腰!
她说完,拔腿就跑,拦也拦不住。青竹正在哭,看她这样也愣住,怯怯地问:“姑娘,要我去把春儿追回来吗?”
萧茗望着窗外朦胧夜色,心灰意冷,喃喃细语:
“不必了,她根本跑不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