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云雀是骑着小电驴来的,于是让女生坐在小电驴后面,还没等葛云雀坐稳,小电驴就高高地翘了起来,将两人摔了个人仰马翻。葛云雀就地打了个滚儿,身上全都沾上灰了。
“罪过罪过,我不是故意坑你的。”葛云雀顾不上自己,连忙爬起来去扶那个哭泣包,谁知对方手里还抱着那盆小芭蕉叶,两条腿直愣愣地扎着马步,连人带盆这么重,怪不得会翻车。“要不然你先把盆放下,咱俩去吃完东西再过来拿。”
哭泣包合拢腿,摇了摇头,“这是王德彪最爱的一盆绿叶。”
她说着说着,又抹起眼泪来,像是失控的水龙头。
“不放了,那咱走着去吧,走一段路也没什么的。”葛云雀彻底被驯服,她把人带开,要是在路上了解清楚这姑娘到底在哭什么就更好了,这段时间就让收垃圾的人把那堆建材垃圾给开车带走。
石粉厂距离库兰家的餐馆至少有半个小时路程,她俩走在路上,途中葛云雀看到哭泣包偷偷的换了个手端那盆小芭蕉叶,看那样子还是会觉得胳膊累得慌。
“我帮你拿会儿吧。”葛云雀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顺便问起了哭泣包为何会在石粉厂门口大哭,“你是以前在石粉厂工作过,还是家人在石粉厂工作过?”一般人会对自己曾经待过的地方抱有情怀在,一旦拆除就会觉得不舍,葛云雀猜测或许是这样原因。
哭泣包甩了甩累的快抬不起来的手,犹豫了会儿,还是相信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生,她擤干净鼻涕,又用纸巾另一面揩眼泪,哭啼啼道:“不是啊,我不是这儿的人,跟这家石粉厂一点儿都不熟。”
“……”?那妹妹你到底在哭什么啊,还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跟石粉厂至少有十来年的友谊了,葛云雀觉得荒唐极了。
哭泣包神色黯然,“我是为了王德彪才哭的。”
这个彪子真的有这么大的魅力吗?!葛云雀忿忿然,怎么走到哪里都能遇到分手的情侣,她觉得心塞,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子,憋住一句安慰的话,“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花还没说出口,哭泣包便再次泪腺泛滥,用纸巾摁在眼皮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王德彪太强了,真是令她甘拜下风,要是有机会她真想见一见这个叫做王德彪的男人……葛云雀细心安抚好久,才让这个哭泣包女生停了下来,她不敢再提到任何关于这个彪子的话了,换了许多个关于年轻人的新鲜事。
正好新年要开发石粉厂,需要大力招商,葛云雀见这姑娘身上斜挎的包似乎是LV的,且身上的首饰看起来价值不菲,觉得应该不是个寻常游客,便介绍起了未来石粉厂会改造成一个巨型网红咖啡馆的项目。“这个星锤咖啡馆是由当地政府牵头的,将来会引进许多的网红店和邀请网红过来引流,你有没有想法来开个店什么的?”
葛云雀还把自己在负责星锤咖啡馆的咖啡师培训班的事情也一并说了,“现在政府在培训打造属于当地的专业咖啡师,上头特别重视这个项目,肯定有赚头。”
一提到做生意,哭泣包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吸了吸鼻涕,左顾右盼,像是在想办法把鼻涕擦出去。
葛云雀顿时跳出几步远,然后抖出一张纸巾,“给,我说的都是真的,绝没有骗你的意思,你自己可以去当地政府官网上看看。”
“我知道你没骗我,做生意这种事情光听一个人说怎么可能就当真了。”没想到哭泣包头脑还挺清晰的,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呆萌,随后她介绍起自己的身份,是从广东那边过来的,在那边开了几家粤式茶餐厅,在网上看到招商信息,特意过来走访的。
葛云雀“哦”了声,心里有了算计,看样子之前的招商广告还挺有效的,她一直以为是自家公司做出来忽悠金主爸爸。
“做茶餐厅好啊,这边都是特色菜,鲜少有广式菜式,你要是有想法可以多看看,反正现在有政策支持,能减免不少的税和补贴,挺划算的。”为了带动当地发展,葛云雀可谓是拼尽全力去做宣传了。
哭泣包道:“我在这儿待段时间亲身感受下,到时候再看做生意的事情。”
既然别人都这么说了,葛云雀不好推荐下去,好在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地方,库兰去培训班了,餐馆内主要是由巴尔塔来做餐,他的出餐速度慢了许多,客人等的都有些不耐烦了。
葛云雀只好先点了杯饮品,让帮忙的大娘上了些干果,先聊聊。
“说了一路了,还没问你姓名。”
“梁月亮。”哭泣包用一个冰包压着眼皮,刚才葛云雀一进店就让大娘去帮忙拿的,她对这个新认识的朋友很感兴趣,觉得是个值得深交的人。“你叫我月亮就好。看你跟这家餐馆的老板打招呼,是认识的人吗?”
在询问的过程中,梁月亮也在不断地打量着餐馆的布局和装潢,甚至还跑到后厨去看了一眼,她倒是想上楼,被葛云雀给拦了下来。“楼上没营业,是私人地方,暂时不给客人参观。”
“哦。”梁月亮没强求,她觉得这家餐馆的地理位置不错,靠近主路,附近没有类似的店铺,距离不远处就是许多新入驻的公司,肯定有不少员工过来用餐,生意肯定做得下去。
“就是地方不是特别大,我以为二楼也会装修出来呢。”
葛云雀摇头道:“餐馆是去年开始正式营业的,店主两夫妻以前就是寻常的农牧民,没有任何做生意的经验,全靠吃苦耐劳才把生意做下去的。这儿以前虽然也是餐馆,可生意不好,做不下去。”
“原来如此。”梁月亮打量着店铺,继续道:“其实这地方真的可以,但也有好多要改进的地方,比如——”她没直说,只是让葛云雀自个儿看,顺着她的视线,店内的大娘一手端着一盘手抓饭,两只大手指头全都扒拉在盘内,汁液全都沾上了,看着有些埋汰。
被端上桌后,那桌的客人也皱了下眉头,等大娘走后,就用勺子把弄脏的部分挖了出来。
葛云雀轻咳了声,解释道:“店主名叫库兰,是个爱干净的人,最近去参加我刚才说的咖啡师培训班了,所以不在店内,现在留在店里的是她丈夫,那个大娘应该是她新请的帮工。以前没有这种事情,不然生意也不至于这么好。”
“这点我自然猜到了,只不过有一点没有猜到,这个叫做库兰的女店主,竟然会去参加咖啡师培训班,你不是说只是个寻常的农牧民吗?”梁月亮把冰袋放下,对她口中的库兰提起兴趣。
“库兰姐人特别好,也上进,她经常上网搜索,想办法去提升菜式,还参加过我们村举办的一次比赛,和另一个厨娘获得了头名,你要是夏天来这儿的话,恐怕排号都得排一段时间。后来闹出了些事情,生意才稍微淡了些。库兰姐有自己的主意,不然一家老小也不会从草原搬到这儿来。”
关于库兰的夸赞,葛云雀即便是说上一下午都不会重复,她太佩服这个女人了!当初受到邀请去参加萝珊的婚礼,她借住在库兰的帐篷内,哪里会想到今后这个女人会做生意。
葛云雀想到了什么,笑道:“你别看巴尔塔现在在后厨忙得热火朝天,以前他可从来不进厨房,一点儿家务事不干,就只是放牧、喝马奶酒、跟一帮草原上的汉子骑马、叼羊。”
“哦?倒是很难想象,肯定是库兰的功劳。”梁月亮对这个库兰越来越感兴趣了,随后她又忍不住感慨道:“若不是男人有心,恐怕想改变也是很难的。”
葛云雀见她语调低沉了下去,怕又想起了那个王德彪,赶紧招手催餐:“这儿的菜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