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阑来的时候,公主殿下睡得脸颊微微粉红,几捋发丝俏皮的贴在玉色颈间,透出几分稚气可爱。
原本盘成毛绒绒一团儿的灵珠见了崔阑,本能的向床角钻去,息息索索一阵动静把人弄醒了。
萧月卿醒来看到崔阑坐在床前的圆凳上,一点儿也不意外,“来得正好,倒省了让人去寻你的功夫。”
崔阑替公主垫好身后的引枕,方便她靠坐起来,才问道“殿下可好些了?”
“好了好了,你们一个个都把我当薄胎瓷塑的不成。”萧月卿拥着兔毛披肩,把她叫张旭南下查浮光锦的事,以及自己的猜测同崔阑说了。
“殿下是怀疑,成王和薛贵妃之间有关联,且他们背后所图之事还不小?”
“对,我要你密切关注这两人的一举一动,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崔阑看着公主殿下凤眸里的灼灼亮光,似乎有些明白她为什么生病了。
无奈叹了口气道,“殿下放心,微臣定会办好此事。只是殿下尚在病中,多思无益,还是要多休息,早日养好身子才是。”
两日以后,大邕各州府关于雪灾的灾情奏报陆续抵京,可是这雪却没有要停下来的势头,断断续续还在下。
高台御案之上,泓衍帝问户部尚书王敬,国库还能拨出多少银两赈灾。
王敬此时也是头大如斗,斟酌着回到,“陛下,前有北境军饷贪墨一事,虽有华鸾殿下办赏梅宴,各家襄助不少,但库里也拨了银子补够了余下不足。如今,新年赋税未入,各州府均有灾情,要再拨款,至多能拿出三百万两之数。”
众人听得倒吸一口凉气,三百万两,大邕除南方以外的十余个州府都有不同程度受灾,这如何够。
礼部尚书也出列道,“陛下,三月春闱在即,想必已有不少举子在入京赶考的路上。臣请陛下示下,是否推迟今年的会试时间。”
当即有迂腐的老古板跳出来,说春闱会试,何等严肃之事,岂能说改就改,毫无规律礼法可言云云。
于是大臣们又是一番吵闹,泓衍帝听得直头疼,将奏本重重拍在御案之上,“好了!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列位臣工就是这么参朝议政的?”
众人齐齐跪倒,“陛下息怒。”
这一跪,就显得站在队列前头的太子萧承昭格外显眼。
泓衍帝瞥见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如松的儿子,问道,“太子有何见解?”
太子拱手揖礼,侧身出列答道,“回父皇的话,如今当务之急有二,一是各州府赈灾银两应尽快拨付,二是春闱会试是否延迟。银两拨付,是为赈济百姓,雪灾之后百姓无不缺衣少食,不若先由各州官府牵头,用朝廷拨付的赈灾银钱向当地豪族巨贾征收买粮,可先付部分银钱,后续与之商量用减免税收之法抵扣余款。如此一来,既可解决国库赈灾银两不足的问题,又能叫百姓尽快有粮可食,亦能省去以钱易粮、运粮之不易。”
众位臣工看向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的太子殿下,忽然惊觉年轻的储君竟已成长如斯了,一时之间没有人再说话,不知道道是在思索太子殿下这番话的可行之处,还是处于震惊中不能回神。
内阁首辅杜尹山发问,“敢问太子殿下,天灾当前,如何能叫这些豪族巨贾心甘情愿的将米粮拿出来呢?”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八个字一出来,朝堂之上又静了一静。
而后萧承昭才继续道,“他们不懂这个道理,难道州府为官者也不明白吗?非常时期,当行非常之法,手握兵权的布政使同府台若是不懂如何做,那孤看这官儿也不必当了!”
泓衍帝坐在御坐之上,微微眯眼看向自己的儿子,神色难辨,复又问:“那依太子之见,春闱会试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