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昏暗的环境里,男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双凤眼里沉着化不开的浓墨。
余知棠不知道他偷听了多久,但最后一句估摸着应该是听见了。
想到这,她右手不自觉掐住食指腹侧,将慌张与忐忑藏在心底,而面上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男人盯着她,视线停顿了会,瞥落在她的手上,目光一下子冷下来。
紧接着,她听见男人的声音,凉得像是那年她拍戏待过的井底:“造谣本事不小。”
她听了,心底骤然升起一股无名火。
想起男人曾经接二连三的嫌弃,她不由得嘲弄:“你也没证明过!”
“你就这么想和我上|床?”
“呵,谢先生您真搞笑。”
余知棠扯了扯唇,用尖锐刻薄的语气回呛:“少摆出您那副高傲的嘴脸,两条腿的蛤蟆不常见,三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吗?”
这番话一落,气氛顿时紧绷得如同一张弓弦。
男人死死盯住她,眼底陡然涌起冰刺般的寒意。
她下唇几不可察地颤了颤,梗着脖子仰起头,直直地回望着他,把毫不畏缩的目光当成一种盾牌,又或者是捍卫自尊的武器。
尽管她的心底泛着细细的刺疼,但她绝不允许自已泄露出半分低贱可笑。
渐渐地,在他冰冷的目光中,她慢慢尝出几分涩意。直到现在,她依旧想不明白,既然不喜欢她,厌恶她的亲近,当年又为什么要同意她的表白?
比她漂亮的,比她优秀的,比她讨喜的,大片大片的人喜欢着他……可他为什么非要给她一个希望,又要让她一次次失落?
好久,她听见男人冷冷反问:“余知棠,高傲的究竟是谁?”
……究竟是谁?
她愣了愣神,冷笑:“总不可能是我!”
想起那三年里的种种不愉快,她死死地瞪着面前的男人,不免得为从前的自已挽尊:“要不是当年的我瞎了眼,怎么会瞧上你这么一块冰疙瘩?你也用不着这么提防我,现在的我对你没有半分兴趣!”
话落的瞬间,男人脸色骤然阴沉,一双凤眼凌厉得犹如实质化的利箭。
气氛霎时僵滞在此刻。
幸好,一道来信铃声短促响起来,是男人的手机。趁着男人看手机的间隙,余知棠立马脚底抹油地开溜。
手机屏幕上,是郑锍的语音信息。
谢祈宥侧身过去。
接听。
声音立马传出来,火急火燎:“你别碰微博,等我过去接你!”
谢祈宥动了下指,发过去一个句号,证明他收到了这条信息。
路过窗外时,窗外是浓浓暮色。不远处,几棵枫树光秃了大半的叶。
他恍惚了瞬,忽然想起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秋季傍晚,他借着身体不适远离了嘈杂的团建,站在廊外看风景。
火红的枫树把校道铺了一层枯瘦伶仃的叶。他默默数着,直至数到第九棵枫树时,他停下来,视线滞留在一栋教学楼上。
身后,响起脚步声,零零星星的话语飘入他的耳畔:“我兄弟说隔壁学院在搞社团团建,大冒险内容是随机找到一位陌生人表白,你说我们要不要过去碰运气?”
“隔壁?……你是说,表演学院?他们的系花也在吗?”
“废话,她要是不在老子还说个屁啊?听我兄弟说,这次输的就是系花,在A栋五楼……”
剩下的话已经听不清了。
等他再次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已在不知不觉中穿过了那九棵枫树,一路跑到了表演学院的A栋教学楼,带着他那些隐晦飘渺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