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窈窈沉默着回握他,感受着他掌心与指节处厚厚的那层茧。
她依恋他。
她承认。
戚窈窈忽然抬眸,“雁回,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别走啊,不然我可就找不到你了,”她勉强装作轻松的样子,微笑道:“我去为你买个东西。”
说罢,她从裴西遒手中抽出了自已的手,也不等他应答,捧着那包胶牙饧便往西市的方向跑去了。
在她身后,裴西遒怔怔凝望她远去的背影,探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只捞到了清冷的空气。
他有一瞬间是恍惚的。
六年前,也是百结坊,也是这道高大的石拱门下,也是他与她一起逛街市。
他当时独自跑走去为她买来幂篱,也是让她一个人等在这里。
物是,人是,境遇却好似天翻地覆,再也不一样了。
六年前,她是昙璿王妃,他是中军郎将;六年后,她是梅花台的细作,他是梅花台的政敌。
他们之间,好像永远隔着千万重阻碍。
裴西遒不由得苦笑起来。
早知人生多错迕。
我与卿卿永相望。
……
西市。
人群熙攘,热闹非凡。
戚窈窈在一个小贩的摊子前站了很久。
她在为裴西遒挑选着马具。
“请问,哪种马鞍既轻便,又牢固,还舒适些?”她手里拿着两个马鞍,左瞧右看拿不定主意。
其中一种是前高后低、两侧外侈,另一种前鞍高、后鞍高且向后倾,微微翘起。
小贩看面孔应是胡人,嘴里叽里呱啦说着戚窈窈听不懂的话。她与人家干瞪着眼,半天都不解其意,颇为无措。
“两种没有太大差别,”旁侧忽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轻柔温和,彬彬有礼。
斜阳下,一抹高挑的身影倏然闯入戚窈窈的余光里,身姿清隽,风雅非常。
“重要的,其实并非鞍鞯本身,与之搭配的障泥、马镫、鞧带,都是需要考量的部分。”
那年轻男人一身鲜卑人常穿的服饰,头上还带着一顶宽风帽,遮住了两颊与额头。
他是侧身对着戚窈窈,因此她望过去,只能看见他高挺的鼻梁。
戚窈窈莫名觉得,此人身上有一种她熟悉的气质。
但她确信自已不曾听过对方的声音。
“多谢,”戚窈窈礼貌地回道,“那这种前桥后桥都翘起的鞍鞯,自带了悬挂的障泥和马镫,可会更好些?”
年轻男人闻言,轻笑一声,“鞯垫软否?马具,不单要保证骑乘者的舒适,马儿的舒适也应考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