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韵儿面色有些尴尬,不敢回答,但是看她这神情,宋锦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真是不明白,你作为宋府的大夫人。做好自已的本分就可以,做什么去讨好他,你就每日在府中吃斋念佛,他们又怎么会亏待了你去。
“你还指望他给你养老,就宋锦程这个性子,一个青楼女子都能把他耍得团团转,会怎么记得你的好。这些都是多做的事,还不如什么都不做。
“你有我看着,日子能难过到哪里去。二叔又向来敬重你,这些年你多多少少也攒了些体已,实在不行便分了户出去,还自由自在,怎么就艰难了。”
宋锦绣怨气冲天,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姚韵儿已然落了泪。
她本是农家女,依她的身份,是进不了侯府的。
宋家大爷从小生病,她进门,是冲喜之用,只不过刚刚怀上孩子,宋家大爷人便没了。
那时候她想着,自已有了孩子,总是有个指望的,不管是儿是女,这日子总能过下去。
后来确实如她所想,她生下孩子,因为是大房唯一的子嗣,太老夫人待她还算不错,一应吃穿用度也不曾少了她的。
虽然因为是女儿,得不到万分重视,但这样的日子她也知足了,她就好好把女儿养大,看着她嫁人。
但是,自从老夫人去世之后,一切都变了。
她院里的东西,或多或少会被克扣,这些都是小事,她省着些,日子总能过。
衣裳有得穿也不在意新不新,吃的能吃饱便也不在乎丰盛。
但是,孩子生病,一次便可以将她击溃。
那一日,是深夜。
下着大雨。
年幼的宋锦绣,忽然发热,她让丫鬟去请府医,丫鬟却拿不到府牌。
没办法,只能去外头请。她怕大夫一来一回耽搁,干脆自已背着宋锦绣,带着丫鬟一起去医馆。
夜深了,医馆都关了门,雨夜里,她把医馆的门敲得砰砰作响,里头也没有半分动静。
宋锦绣已经开始说胡话,她无助地流泪,颤抖着抱着人,走了好远,去了一家城西的小医馆,才终于把门敲开。
这种医馆,不像主街上的那种大医馆,只是一个看诊抓药的地方,大夫并不住在医馆内。
这里,是一个不大的门面,隔出三间,一边是大夫休息的地方,另外一边是药房,中间是看诊的堂厅。
这是姚韵儿小时候看过病的地方。
小小的堂厅,燃着一盏煤油灯,她的后背已经湿透,怀里紧紧的抱着小小的人,已经烧得有些糊涂。
大夫看诊的时候,她的目光只怔怔然的看着那盏煤油灯。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那灯不亮,灯芯在灯里轻轻的跳跃,那种全身发冷的感觉,她紧紧抱着宋锦绣想抓着一根救命稻草的无助感。
宋府是侯府,府中有府医,她却拿不到府牌。
那时候,云非晚还没有入门,是宋明简当家。
她想起来,宋明简之前来找过她。
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
那时候她不懂,但是这一刻,她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