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夜幕已至亥时。
檐角铜铃在夜风里发出清越的脆响,姜婉目光投向雕花衣橱。
她轻启柜门,取出那件如雪般的素白锦袍,穿戴妥当,姜婉对着铜镜,将耳畔碎发仔细别好,随后抬手,吹灭烛火,推门而出。
不多时,她便远离了灯火通明的宫殿区,朝着宫墙一隅那片偏僻之地走去,越往里走,四周愈发静谧,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声,打破夜的死寂。
在宫墙一隅,槐树的枝叶在夜风中轻轻摇曳,细碎的槐花瓣如同雪片,簌簌飘落。
昨夜,姜婉曾于这棵槐花树下,为薛子晟焚烧纸钱,寄托无尽哀思。
恍惚间,还能嗅到残留的纸灰气息。
穆清渊身着一袭玄色劲装,身姿挺拔如松,早已静立在槐树下。
夜风吹过,他的衣袂猎猎作响,仿佛融入了这浓稠的夜色之中。
敏锐如他,听到由远及近、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便知晓是姜婉来了。
他缓缓转身,丹凤眼微微上挑,眸中幽光闪烁,恰似寒夜中的狼眼:“你还是来了……”
姜婉并未立刻回应,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处阴影。
确认周遭无人后,她才走到穆清渊身旁。
清冷的月光勾勒出她秀丽的轮廓,她直视穆清渊,声音虽轻,却透着几分决绝。
“你昨夜说,有办法助我离开这牢笼般的皇宫。
此番言语,究竟是真是假……”
穆清渊与姜婉四目相对,幽邃的双眸仿若藏着无尽的秘密,他薄唇轻启,声线低沉而笃定。
“孤的话岂会有假。”
他微微前倾,朝姜婉招了招手,“你靠近些,孤把明日离开的计划详细讲与你。”
姜婉心底满是狐疑,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
这皇宫如同一座密不透风的牢笼,此前两次逃跑,都被容煜轻而易举地抓回,眼前这人的话,能信吗?
可环顾四周,自己又实在没有其他出路,思索再三,她还是缓缓朝着穆清渊靠近。
随着姜婉走近,一股若有若无的桂花香气,萦绕在穆清渊鼻尖。
“明日,孤会安排你……”
“随后,孤找到机会,带你离开皇宫。”
姜婉静静地听着,面色愈发苍白,手指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待穆清渊说完,她眉头紧锁,神色复杂地凝视着眼前之人。
“这法子当真可行?”
假死脱身,姜婉不是没有想过,可容煜耳目众多,行事狠辣,前两次出逃,自己都如蝼蚁般,被他轻易拿捏。
穆清渊向前一步,身上散发的压迫感扑面而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无须忧虑,明日我们便会踏入岄国境内。
只要你跟紧孤,容煜就算察觉,量他也不敢贸然踏入岄国,向孤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