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文愣了一下,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望着天花板出了一会儿神后,才喃喃开口:“39年了吧……”
“39年?”
陈章妙心掐指算了算,“1978年?”
王世文接着说:“他是1978年走的,那一年,对中国而言,是很特殊的一年。”
“为啥?”
陈章妙心没明白,转过身侧躺面向她。
王世文缓缓说:“那一年,既是国企改制的开端,也是我国第一波移民潮发生的时候,两样撞在一起,对某些人而言,就像是看到了改变宿命的机会。”
“是…那个爷爷吗?”
陈章妙心小心探问。
“是呀…就是他。”
王世文点点头,望向天花板的目光渐渐失去了焦距,“有些人呐,有远见,也勇敢,注定和其他人不同。”
“那一年,他告诉我,国企改制肯定不是一朝一夕的,要打破要重组,这期间,意味着他们手里的铁碗饭会生锈、会裂缝…与其等着被命运抉择,不如他来决定人生的走向。”
“所以他辞了水厂的工作去了国外?”
陈章妙心问。
“嗯。”
王世文点头,仿佛眼前出现了一幕幕当年的画面,“他说正好有个亲戚在马来那边,踏着出国潮,走出国门去闯闯。”
“你就由着他?我听说…你们好像都谈婚论嫁了。”
陈章妙心眉头微皱。
王世文笑了笑,“你怎么能拴住一只雄鹰的翅膀呢?”
“那他…为啥不回来?”
陈章妙心小心问道。
王世文的目光复又聚焦,她望着斑驳的天花板,低声说道:“不晓得,但他不回来,肯定有不回来的原因。”
“那你就一直等着他?连婚都不结了?”
陈章妙心大着胆子问道。
王世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幽幽说道:“你喜欢一朵花,如果摘下来拿回家,过不了多久,它可能就凋谢了。
可不摘它,即便它还是会凋谢,却也能在同一个地方重新生长,周而复始,不比摘下来只能看着它凋谢更好吗?”
陈章妙心眨了眨眼,听懂了这话的意思,却不明白这话跟自己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妙妙啊……”
王世文转过身,面对她,“我就是那朵花,从未被摘下,周而复始地绽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