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儿子没说什么,为父的也不好问。
尹老爷子喉咙里只挤出简单的一句问询:
“呃。
好。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下火车。
我还没有回自己的家,媳妇还不知道呢。
就径直到您这儿来,想跟您汇报一下这大半年的大致情况。
特别想跟您交流一下我在河南学习银壶一片造的情况。”
尹老爷子瞄了一眼尹德芳手中的包裹,好像份量还不轻。
不过,他并没有特别在意。
尹德芳不是一个特别爱表现的人。
但是,在老父亲面前,他有一种强烈的表达欲。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他不外乎就是他的银壶一片造技艺得到尹老爷子的认可。
毕竟大师级别的师傅康大器表扬过他,说他的银壶一片造和錾刻技术,未来可登大雅之堂。
尹德芳本来有一肚子的话,甚至是千言万语要分享给尹老爷子,想炫耀一下,更要让他的老父亲对自己刮目相待。
让村里几个非常自诩的老锡匠见识一番,好让他的爹跟自己在村子里自豪一番,同时也扬眉吐气一番。
不过,当他第一眼看见日渐苍老消瘦的老父亲时,他心中突然一震,
尹德芳看到老父亲那被炉火的烟火熏黑的脸,在昏黄的灯光衬托下更加黑。
那双睡意昏沉的眼,眼袋严重,甚至有些浮肿。
在农村,养儿防老这句话永不过时,尤其用在老父亲这里最为贴切,不过如今这句话却成了一句空话。
古人说,男人三十而立,可他至今一事无成。
而且还让自己老父亲为自己操心,背负巨额借债。
自己也是一身债务,哪有能力帮衬已近过了古稀之年的老父亲啊?
想到这些,尹德芳有一种难以言表的酸楚,无奈和内疚以及自责。
尹老爷子看到儿子回家了,那双布满皱纹和血丝的眼,突然有些亮光闪烁。
老父亲的眼神里有惊喜,有慰藉,也有疑问。
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银壶一片造技艺到底学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