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父乃是工部侍郎,而她堂堂侍郎千金,竟叫一个不知打哪冒出来的小黑脸儿给踹了,以她傲气又岂能容忍?
此刻一声令下,那两个马首是瞻的丫鬟立即凶神恶煞地冲向婉清。
冰心在旁看着,眼皮子轻轻一跳,赶忙扯了婉清一把,眼看一触即发。
而裴毓宣则是僵硬着一张脸,却并没有阻拦。
他甚至想着,或许真是他把婉清惯坏了,也确实该给婉清一个教训了。
然而,
“住手!”
顷刻之间,十几名身强体壮的黑衣侍卫包围此地,隐隐呈合围之势,其中几人更是蹭地一步挡在了婉清身前。
冰心见此松了口气,那张清冷美丽的面容露出隐约笑意,像是彻底放下了一颗心。
而裴毓宣和刘兰馨则是猛然回首。
不远处,传来一名男子清冽低沉宛若林间箜篌的嗓音。
“刘姑娘好生威风,不知内人究竟何处得罪了六姑娘,竟惹得刘姑娘这般作态?”
内人,乃是自己人,所称呼的乃是自家女眷,一听就知远近亲疏。
只见那人一袭白衣纤尘不染,此刻正坐在一把轮椅之上。
那张俊美至极的面容乍看温柔,可凌厉的轮廓又如利刃藏锋,一双漆黑凤眸深邃至极,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似笑非笑的殷红薄唇。
他此刻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漫不经心地抚摸着手上的白玉扳指,但分明是个风光霁月的君子人物,可刘兰馨却瞳孔一缩,旋即便毛骨悚然。
“裴……裴,裴二爷?”
她哆哆嗦嗦,再没方才那份嚣张气焰。
裴司谦眉梢一挑,又不咸不淡地瞥她一眼,旋即冲身后侍卫使个眼色:“去寻一下工部侍郎刘大人,爷虽瘫了,但也只是断了两条腿,并非是当真废了。”
“我倒是要瞧瞧,他堂堂侍却郎纵女行凶,这般行事又是缘为何故。”
刘兰馨心尖一颤,连忙道:“误会!
全是误会!”
“裴……裴二爷,您大人有大量,这不过是一桩小事,何必惊动家父?”
可裴司谦却薄唇一掀,竟是笑了。
“一桩小事?按刘姑娘的意思,内人居于我这定雲轩,却突遭旁人上门欺辱,这竟还只是一桩小事?”
“可在我看来,凡是与内人有关,事无巨细,无分大小,既受了委屈,便理应帮她讨回来才是。”
这已经是明摆着的护短。
刘兰馨一阵眼晕,只觉大难临头。
她虽是刘府千金,在刘府也很是受宠,但涉及这裴二爷,哪怕她再如何得刘侍郎喜爱,也定要难逃此劫。
毕竟,正如这裴二爷所言,他虽不良于行,却也只是断了腿,但他一身才智却还在。
不说别的,刘父为工部侍郎,但并不是工部的一把手,真正做主工部的乃是尚书韩大人!
官大一级压死人,而那韩尚书与裴司谦私交甚笃。
换言之纵使这裴二爷并无官身,也并未入朝当值,但这依然是个刘兰馨,乃至整个刘府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何况这人礼贤下士,他手中所掌握的人脉,可远不止一个工部韩尚书而已,甚至就连当今太子都对其拉拢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