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气好些的,兴许要因此留一个心结,往后相处时难免带出来一些,说到底也只会是苦了婉清,等同将她架在火上烤,会叫她往后日子过得越发难熬,没等得宠便已经失宠,自此一生疾苦。
而若脾气不好的,兴许会将此事当做污点,觉得不过是个卑贱的丫鬟罢了,哪怕是杖毙了,又或者一根绳子勒死了,不动声色地抹平昨夜事,又能如何呢?
婉清是奴,是个下人,她是生是死不过是主人家一句话的事儿。
而这裴毓宣当真就没有想过?
他今日在此大闹,若是触怒了他这二哥裴司谦,等待婉清的又会是什么下场?
倘若他想过,还存心如此,那便是他心毒。
倘若没想过,不曾权衡,不曾考量,不曾思虑,便如此莽撞,那他又怎是一个蠢字所能形容?
甚至今日这事发展到如今,他起初杵在一旁装聋作哑不吭声,如今又一脸愤懑怨言不平,可他心里那点子计较也不过是些口水之争。
倘若他真想为婉清出头,该想的,该做的,是如何安顿婉清,如何从裴司谦手中保全婉清。
甚至他盛怒之下直接揍上裴司谦一拳,裴司谦都可以抛弃过往那些偏见敬他是一条汉子。
可他呢?
经过这一遭,他不但得罪了裴司谦,他觊觎亲嫂的事情也成了实锤,他名声很定好不了,偏又没得任何实质性好处。
他不但害了他自己,他还连累了婉清,害人的同时也害己。
这又算什么?
当真是愚昧不堪蠢笨如猪。
二爷这般想着,又戏谑嘲笑地弯了弯唇,旋即神色清淡地端起茶碗垂眸一抿。
旁边,婉清支棱着一双小耳朵,听见了二爷那些话,她小眼神卟灵卟灵的,眼神一下就亮了。
嘿嘿哈,她简直要笑死。
二爷这嘴是真毒,且二爷若是不爽了,那可真是爱谁谁,从来不带惯着的。
这裴老四不要个大脸,之前骂二爷横刀夺爱,说二爷非君子所为,可瞧瞧,快瞧瞧,他那些个贬损,全叫二爷反损了回去。
且还更胜一筹!
那锋利的嘴刀子,那一身清淡的仪态,简直像一个又一个大耳雷子狠狠骟在裴老四脸上。
婉清甭提多痛快了,连带着她看二爷的眼神都变得亮晶晶了,咋看咋喜欢。
不愧是她前世的枕边人!
“裴司谦!”
就在这时,裴毓宣猛地怒吼一声,他实在是挂不住面子。
这裴司谦把他骂得太狠,叫他已不知该如何收场,偏偏心中怨愤尚未平息,叫他如今喘息如雷,那肺管子都快气炸了。
他咬牙怒视,攥紧双拳,仿佛已被裴司谦激怒。
但裴司谦自始至终都是一派平和,那清淡神色从未改变分毫,分明就是从未把他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