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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说了无数诱哄的话,还是没能唤回他。
国用进来规劝,“大娘子,您守了好几个时辰了,歇一歇,进点东西吧。这?里有奴婢,奴婢不错眼珠地看着,不会?出岔子的。”
苏月摇头,“我不累,也不饿。”
国用束手无策,哀声道:“怎么能不累不饿呢,您又不是铁打的,您也得缓一缓啊。如今外头乱,大将军给逮起来了,齐王唯恐他的旧部作乱,把整个上都都围住了……”
苏月一听,顿觉意外,“把上都围住了?守军各有驻地,外廓空虚,又该怎么办?”
国用耷拉着眉眼摇摇头,“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想?来齐王自有安排吧。”
可?苏月还是觉得不对?劲,她同权大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道,耳濡目染下,对?国家的运转和布兵多少是有些了解的。这?个时候不令大军严守驻地,反而私自调动,把京城困在网中,这?是要勤王,还是要造反?
可?印象中的齐王,不应该是这?样的啊。苏月回头看了眼床上的人,他大概没有料到,自己一心扶植的阿弟,会?如此迫不及待地开始铺路。她只觉心寒,兄弟之情原来不堪一击,帝王家表面金玉,内里像个大筛子,只要有一点孔洞,都心急火燎试图往权力的最核心钻。他人还在呢,怎见得他不能被救回来?齐王这?么做,不怕伤了阿兄的心吗?
她满心凄惶,却对?一切无能为力,现在只有寄希望于?那些太医了。太医为他诊治时,都会?请她暂时回避,她一个人站在廊子上,看着浓云密布的天顶直发呆。以后的事不敢去想?,现在只剩懊恼,早知道会?这?样,四年前她就该嫁给他。
太医来来往往奔走,她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进展,也不敢多问,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两个太医经过,边走边嘀咕:“又吐了一回……”
苏月忙拦住了他们?,“是不是把毒都吐出来,毒性就能缓解了?”
太医为难地摇摇头。“从毒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五个时辰了,五脏六腑该吸附的都吸附完了,现在呕吐,也只是中毒的症状罢了。”
她紧绷的肩背垮下来,人忽然没了力气,无措地靠着抱柱,捂住了脸。
这?一夜不知是怎么过来的,她守在他床前,再抬眼时,才发现窗外已经亮起来了。
齐王来探望,看见阿兄没有任何起色,大哭了一场。外朝还有政务要处置,他又匆匆离开了。太后从太庙回来,因?跪了一夜,人摇摇欲坠,苏月极力劝她去歇着,她这?才不情不愿地回了安福殿。
又过了会?儿,颜在也来了,拿眼神询问她陛下好些没有,苏月叹息着,摇了摇头。
颜在犹豫片刻,伸手拽了下她的衣袖,“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苏月“嗯”了声,“有什么话,只管说吧。”
颜在左右看了一圈,确认过了内寝没有外人。这?番话要说出来,天晓得需要多大的决心。她昨晚想?了一晚上,究竟是该瞒,还是该据实相告。出于?私心,大部分人应当?都会?选择捍卫自己的爱情。你所托付的人,能带你走上光辉的前路,你还有什么可?彷徨。
但她与?苏月的感情不同,是凌驾于?爱情之上的友谊。若把权弈和苏月摆在一起让她选择,她定会?选择苏月,不因?别的,就因?没有人在意她的死活时,只有苏月不肯放弃。
咬了咬牙,她没有再犹豫,“大理寺说李将军是幕后主?使,我却觉得谋害陛下的,另有其人。”
苏月惊异地回头,“你可?是知道什么内情?”
颜在便将屏风后发生的种种告诉了她,“我起先以为他是有意捉弄大家,让你们?分辨不出来,可?后来渐渐发现,似乎不是这?么简单。他离开的那段时间,站班的人全都进舱内听曲了,船舷两掖没有人,他的行踪只有他自己知道。陛下中毒这?件事,我也不敢肯定就是他做下的,但我要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不能让你蒙在鼓里。”
苏月惊得魂不附体,这?样看来,齐王的嫌疑确实很大。难怪事后的种种行为令人费解,如果他没有那么心急火燎,她可?能永远不会?怀疑他。
只是颜在能把一切告诉她,让她五味杂陈。她起身握住了她的手,“你若是隐瞒了,对?你只有好处,你想?过么?”
颜在却笑了,“我又不傻,我昨晚翻来覆去都想?透了,他与?我有这?段情,未必不是他事先计划好的。知情者只有我,等风头过去了,他将我灭口?了怎么办?所以我这?是自救,你不必觉得我高?风亮节,我也有私欲。”
苏月知道她是在宽解自己,惨然道:“可?就算咱们?知道了内情,也未必能扳倒他。”
确实太难了,没有直接的证据,皇帝也没有后继者,无论怎么算,江山都会?落进权弈手里。可?她不甘心,难道权珩的冤屈就算了吗?他若是丢了性命,就让他白白地死了吗?
苏月横下了一条心,“他活着一日,我就守他一日。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我不能让人爬到他头上,谋夺他拿命挣来的一切。”
颜在点点头,又有些彷徨,“如果……我是说如果,没能留住陛下,你不怕得罪齐王吗?”
苏月笑了笑,“他要是想?除掉我,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他也不会?放过我。我如今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让满朝文武都知道我和他不对?付,我才有活命的机会?。”
颜在一向只处置梨园的琐事,并不懂政治上的博弈,对?苏月的决定也唯有好奇,不知道她接下来怎么打算。于?是站在一旁,看她召见了缇骑校尉,命他调动城内缇骑,把守住十二道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