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泽沉思片刻,最后坚定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无法给予这些义士们一个交代,便会失去他们的信任与支持。
而他心中也已有了决意。
不久,跟河东路的聂昌一样,河北路由耿南仲任钦差传达了朝廷诏书,要求河北路各城割地予金,弃守待降。
消息一出,磁州城内群情激愤,义军众将们怒不可遏,直欲将耿南仲撕碎。
宗泽当即拦下众人,只是沉声宣布:「此乃乱命,河北绝不可弃守!
老夫虽不违君命,但此等辱国之令,断不能奉!
」
耿南仲见状,怒斥道:「宗相公,此乃皇命,岂容你我违抗?若不即刻执行,恐你我皆难以保命!
」
宗泽冷冷一笑,拂袖起身,走到耿南仲面前,目光如炬地注视着他,朗声说道:「耿大学士,宗某为人一生,历经风霜,虽不才,却也是一介忠臣,心怀苍生。
河北路百姓与义军将士,皆我之所系,岂能弃之不顾?即便是皇命,若违百姓之心,国之大义,宗某也难以从命!
」
言罢,宗泽转身对门外守卫吩咐道:「来人啊,将耿大人暂时安置在偏院,好酒好肉款待接风洗尘,好生看护!
」言下之意,分明是要将耿南仲软禁。
耿南仲愤怒不已,厉声喝道:「宗泽,你这是抗旨!
你这样做,就是以下犯上,君主不容!
」
宗泽冷冷回首,面无表情地道:「耿大学士放心,待老夫上书请示,若朝中允河北抗敌,宗某自会奉命;若皇命再来,老夫亦当焚香叩首,只是今日之令,宗某难从。
」他话音落下,不再理会耿南仲,拂袖而去,只余耿南仲在堂中咬牙切齿,气急败坏。
宗泽在磁州城中设下盛宴,亲自招待钦差耿南仲。
宴席之上,宗泽语气沉稳地劝解,礼敬中不乏一丝讥讽:「耿大学士远道而来辛苦,此番宣诏割地,想来是朝中众位权臣之意。
若是我宗泽当真奉命行事,将这河北城池拱手相让,不知希道公可否愿意同老夫一起承此罪名?」
耿南仲虽是钦差,但也明白割地之令非得人心,闻言脸上微微抽搐,却故作镇定,端起酒杯掩饰尴尬:「宗公忧国之心,朝中众人皆知。
只是圣上金口玉言,不容置疑。
河北与金人交战,百姓流离失所,实在是难以支撑。
官家此举,乃是为百姓谋生之计啊。
」
宗泽眉头微皱,冷哼一声,直视着耿南仲:「大人莫非真不知边关百姓愿意与金兵一战到底?河北这片江山可是将士们用性命守下的。
此时若是拱手让人,岂非自绝根基?宗某不才,却也知道‘家国安宁,非屈膝所致’之理。
」
耿南仲见宗泽态度强硬,心中暗恨,但在宗泽部将的虎视眈眈下,也不敢造次。
他强忍不满,低声劝道:「宗公,朝廷顾虑周全,既有圣意,自然有圣上的深意。
我等只是臣子,莫要违抗圣命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