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亦轻轻笑了笑,转头看着他:
“爷爷,你的黑眼圈好重,脸色也不太好看,是因为睡不着么?你的那些安眠药,去哪儿了?护士说你有了耐药性,现在要吃两颗以上才能起作用。那些药,真的是你吃了;还是都被你攒起来,拿去给丁峡害人了?”
丁健力握着轮椅的扶手,指节用力到发抖:
“丫头,你什么意思啊?”
“丁峡直至最后都不肯说安眠药的来处,一个破罐破摔一心要复仇的人,怎么会到了最后关头要对安眠药的来处守口如瓶呢?思来想去,那只能是因为这个来处一旦说出来,会牵连出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吧。”
丁健力:“你想说什么?”
“那些散落在贾家化家里的安眠药瓶子全都没有标签,只是普通的药瓶。你说在药店随便买的安眠药怎么可能会没有标签?”
叶亦把自已手里新买的安眠药放丁健力手里,又起身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几个装着药丸的白色药瓶作对比:
“那些在贾家化家里发现的药瓶,是丁峡给的。很巧,瓶子跟您这里用的,一模一样。”
丁健力说:“丁峡说他睡不着,我只是帮他攒着一点罢了。至于他拿去做了什么事,我不清楚。”
“您不清楚?您的意思是丁峡借刀杀人、毁灭证据,这些全都是他一个人完成的?”叶亦笑了笑,“爷爷,您太高估丁峡了。他经营一个小小的食品厂都能倒闭三次,厂里的收支明细错漏百出,连日常的人员管理都做不好。凭他,能手不沾血杀了两个人?”
叶亦在轮椅前蹲下:
“爷爷,能够做到这么细致的,只有您了吧?”
“丫头,事情到丁峡那儿已经结束了。我未曾伤害过你分毫,姑娘何必查到如此地步?”
丁健力扶着轮椅慢慢站直,藏在后背的水果刀在房间里透着森寒的冷光:
“丫头啊,老爷子辛劳一辈子,好不容易才能在这疗养院里舒舒服服享受些时日。你连这最后的半年时光,都不能让我就这么过了?我筹谋的这些年也不为别的,我只是想在这里安享晚年罢了。”
叶亦笑得更灿烂了,字字诛心:
“爷爷,你真是自私啊,都说虎毒不食子,可你居然为了自已的晚年享受,用自已儿子的手做刀,用贾家化的命来为你的晚年做嫁衣。”
“这有什么,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啊。”
丁健力缓缓举起右手,那把刀向着叶亦一点点逼近。
可叶亦却没躲,只是歪着头出神地看着那把刀,眼神里没有害怕,甚至还有点……期待。
她冷冷地开口:“不过你一定还不知道吧?老天有眼,你的一对孙子孙女,也死在了你的计划之下。”
这一瞬间,丁健力看着这姑娘漆黑冰冷的眼眸,刀尖即将触碰到她脖颈的瞬间仿若全身被雷电击中,忽然浑身一软,瘫倒在地,捂着心口剧烈喘气:“……造孽啊!”
两分钟后,叶亦拉开房门,朝过道里的医护人员招手:
“丁爷爷好像不行了,你们去看看吧。”
疗养院警铃大作,医护人员匆忙的步伐在宽敞的过道里奔走,叶亦清清冷冷地站在房间门口掸了掸衣袖处的褶皱。
季望就站在十步之外的护士台前,隔着慌乱的人群定定地看着她。
叶亦摊摊手,满脸无辜:
“我什么都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