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季望紧绷的下颌线终于还是无奈松开:
“罢了,只要没有危险,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
他无声地把便签纸装进裤袋里,似乎把心底唯一的柔软藏起,抬起头时目光又恢复了冷厉强硬:“你需要我怎么配合?”
赵局:“两日之内彻底查封疗养院,并且把P类安眠药背后的中心人物揪出来,叶亦自然跟你汇合。”
季望“哦”了一声,直白地把不满表露出来,离开时关门的声音惊天动地,连带着地板都为之震动。
赵局摇着头叹了句“净跟叶亦学了些臭脾气回来”,然后才终于从抽屉里取出调成静音后依然被打爆了的手机,吁出一口浊气后按下接听,果然电话那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胆子肥了是吧一整天没接电话?老赵啊你也一把年纪了,年轻人胡闹就算了你也不拦着?清风疗养院是什么地方啊,别说什么纳税大户了,咱们系统内部有多少达官贵人的亲人长辈还在里面住着呢,你简直就是胡闹……”
赵局一边“对对对”“是是是”“我错了”诸如此类回应着,但是却选择性忽略了让他停止查办疗养院的命令。
他分出心望着墙上将近七点的时钟,匆匆忙忙收拾公文包往外走:
“领导领导,是这样,我这心里还有个疑问,得去找个老朋友确认一下。现在时候不早了,再晚点我怕他喝多了,我马上得走了,改日、改日……过两天、明天!明天我一定亲自写好反思来向您承认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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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局会议室,季望的低气压已经如同盘旋在安城上空的乌云般笼罩而下,底下的小弟们一个个正襟危坐,不敢再像平日里开玩笑了。
就连一向冷静的祝杆也有些发怵,拿起翻页笔前给自已做了好一顿心理建设才敢开口说话:
“清风疗养院的院长查出来了,叫江雨。江雨,男,67岁,名下只有清风疗养院一处财产,银行账户里除了疗养院的固定资金外,几乎没有大额收入。不过我查过他的银行流水,他日常生活中并没有什么大额支出。”
季望右手搭在左手手腕上,拇指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腕表的表盘,似乎能从冰冷的玻璃中联想到别的什么人,以此来监督自已把注意力集中到会议中来。
他摇摇头说:“跟劳伦布说的那样,这个江雨应该也是个挂牌的提线木偶罢了。江雨的家庭信息有没有?”
“有的,他是江德的父亲。”祝杆小心地把户籍信息递过去,“季队,您也认识江德的,就是如今安城炙手可热的植物学专家。”
季望拿过照片的时候不自觉眯起眼:
“认识,他和叶亦相过亲。”
祝杆:“对,啊?什么?……和谁相亲?”
当疑问连成线,季望脑海里某些画面像是走马灯似的迅速放映而过--
疗养院珍贵稀奇的植物需要专业的植物学专家打理;
P型安眠药中关于修罗草的信息是高茗从江德那里打听来的;
车祸案中长青食品制造厂案子中莫名其妙出现的P型安眠药其实就是那位说着顶替发烧父亲的年轻保安江德放过去的。
疗养院后山一大片修罗草也只有江德有能力种植出来。
“……一切就说得通了,”季望喃喃着说,“修罗草是他种的、安眠药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腕表上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赵局给的两天期限极其紧迫,季望心下权衡一番后立刻起身:
“来不及再找其他线索了,祝杆,先让兄弟们去把江德带回来……”
“抓江德?”
祝杆一听急得跺脚,“好多年了,他是咱们安城市局的合作伙伴,好多关于植物方面的案子都是向他请教的,我们现在没有确切证据没法把他带回来啊。”
季望面色肃然:“没时间了,我去找赵局签字。”
祝杆虽然不理解但是坚定认为季望的决定不会错,当然确实也从来没错过,于是他咬咬牙拿起衣服豁出去了:
“抓就抓吧,他娘的抓回来再说!……哎季队,赵局不在办公室他刚刚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