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瘦的手指抓着粗糙的地面,此刻好想奋不顾身冲出前去,大呼“不是辛干的”
!
可一旦连坐……
辛冒罪当罚,他们也……
他浑身颤抖着,此刻连怨恨都不知对谁,这就是他们作为役夫的命运!
不是死在修长城的路上,就是死在地宫或修驰道……
然而他并未发觉,此刻已疼痛到麻木的辛跪在后排,听到贵人所说的那些话——身周一群粗人,识得的字都少的可怜,可他是读过两年书的!
此刻,他暗淡的眸光突然凝聚出力量来,不知何处生出的勇气,还有那一抹直跃胸腔的灵感——
就在此时,就在此处,就是这个时机!
他突然抬起头来直视秦时,而后拼命拉扯着嘶哑的嗓子:
“贵人!
小人有重宝献上!”
不同的时光,不同的地点,却有人说出类似的话。
秦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的幸运让她在初见面时就赢得了尊严,而眼前这个人,倘若自己不应声,别说尊严,他连命也要没了。
她拦下将要前去的军士,此刻目光灼灼:“是何等宝物?”
对方艰难的膝行向前,还没痊愈的溃烂伤口在地上磨出血肉痕迹,他却仿佛全无察觉,只拼命接近。
而后,从蓬乱成一团的发髻中,拆出一只小小的木玩具来。
那么玩具小的可怜,不过只比鸭蛋更圆一些,用的木材不知是何处搜集打磨,颜色不齐斑斑驳驳。
古古怪怪,却又莫名和谐。
远处的墨惊呆了。
豆大的泪珠包在他的眼睛里,宛如一潭寒泉,却又在此刻,沸腾着滚烫的热度。
此刻,辛的眸光中有前所未有的自豪与满足。
“此乃翻水之车。”
“但有流水,永生皆转。”
他双手捧着此车,直到赤女亲自下来接过,而后才深深叩首:
“贵人,此乃役夫墨所制,求贵人带他回少府,今生做匠吧!”
匠籍虽低贱,但每次服役都还是会行工匠事,如此,也不至于早早辛劳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