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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9章 李檀斯韩方纫针(第1页)

李檀斯

长山有个叫李檀斯的,是国子监的在读生。他村里有个给阎王跑腿勾魂的老婆子,有天跟人念叨:“今晚得跟另一个人抬着檀老爷子去淄川柏家庄投胎,他那身子沉得要命,差点没把我压死!”当时李檀斯正跟客人喝酒喝得高兴,大伙儿都觉得这老婆子胡咧咧,没当回事。结果到了夜里,他好端端的突然就咽气了。第二天一早,有人按老婆子说的去柏家庄打听,果然那户人家里昨晚刚生了个女娃。

韩方

明朝末年,济郡北边好几个州县闹起了严重的瘟疫,家家户户都没能幸免。齐东有个农民叫韩方,是个出了名的孝子。当时父母都染上了病,他就备好了纸钱,哭着到孤石大夫庙里去祷告。回家路上还止不住掉眼泪,半路遇着一个人,穿得干干净净的,问他:“为啥哭得这么伤心啊?”韩方就把父母生病、自己祷告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那人说:“孤石大夫的神灵根本不在这庙里,你拜他有啥用?我有点小法术,你可以试试。”韩方一听高兴坏了,追问人家姓名。那人说:“我又不求你报答,问我是哪的干嘛?”韩方死活请他到家里去。那人说:“不用去。你回家拿张黄纸放在床上,大声喊:‘我明天就上京城,向岳帝告状去!’你父母的病准能好。”

韩方怕不管用,非拉着人家走。那人这才说实话:“跟你明说了吧,我不是凡人。巡行的神灵看我老实可靠,让我做南乡的土地神。我被你的孝心感动,才教你这法子。眼下岳帝正在挑选枉死的鬼魂,那些对老百姓有功德、或者生前正直不做恶事的,就派去当城隍或者土地神。现在害人的,都是郡城北边战死的那些鬼魂,他们急着要去京城找岳帝投胎,所以沿途拦人要好处,弄点吃的罢了。你说要向岳帝告状,他们肯定害怕,病自然就好了。”

韩方吓得赶紧磕头,心里又是敬畏又是感激。等他抬头,那人已经没影了。他惊叹着回家,照那人说的做了,父母的病果然都好了。他把这法子传给邻村人,试了的都灵验。

蒲松龄老先生说:“这些鬼魂沿途害人,却想靠着这行为去求个‘不做恶事’的职位,这跟骑着马去应考‘不求显达’的科目有啥区别呢!天下的事大多就这模样。我还记得甲戌、乙亥年间,当官的让老百姓捐粮食,上奏章说百姓都乐意捐献。结果各州县就按数目强行征收,逼得老百姓很苦,用了不少酷刑。当时郡北边七个县遭了水灾,正是灾年,催缴起来更难。唐太史有回路过利津,看见十几个被绑着的人,问他们犯了啥事儿,他们说:‘官府抓我们进城,逼我们交“乐输”呢。’农民哪儿知道‘乐输’是自愿捐粮的意思,还以为是徭役的名字,天天被催逼抽打,这事儿真是又可叹又可笑啊!”

纫针

虞小思是东昌人,靠囤货做生意过日子。有天他媳妇夏氏回娘家回来,看见门口有个老婆婆带着个姑娘哭得特别伤心。夏氏问咋回事,老婆婆抹着眼泪说了经过。原来她丈夫王心斋也是官宦人家后代,现在家道中落,没个正经营生,就托中间人跟富户黄老板借了钱做生意。半道上遇着土匪,本钱全赔了,人算侥幸没死。回家后黄老板来讨债,连本带利算下来不下三十两银子,王家实在没东西能抵。黄老板瞅见他家闺女纫针长得漂亮,就想纳她做小老婆,让中间人传话:要是答应,除了抵消债务,还另外给二十两银子当彩礼。

王心斋跟媳妇商量,媳妇哭着说:“咱们家虽说穷,可也是官宦人家的后代。那黄老板不过是靠给人当差发的家,怎么敢让咱们女儿去做妾!再说纫针本来就有婚约,你咋能擅自做主!”原来之前同县有个傅孝廉,跟王心斋关系好,傅家生了儿子叫阿卯,两家在孩子襁褓里就定下了亲事。后来傅孝廉去福建做官,一年多就去世了,老婆孩子回不来,从此断了联系。所以纫针十五岁了还没嫁人。媳妇说完这些,王心斋也没话说了,只能琢磨别的办法。媳妇说:“实在没辙,就试试找我两个弟弟吧。”——原来媳妇范氏的爷爷做过京官,她两个弟弟田产还不少。

第二天,范氏带着女儿回娘家找两个弟弟,哭天抢地说了半天,俩弟弟任凭她掉眼泪,一句帮忙的话都没有。范氏只能嚎啕着回家,正好遇上夏氏问话,就一边哭一边把事儿全说了。夏氏可怜她们,再看那姑娘纫针,长得清秀可爱,更觉得心疼,就把母女俩邀进家,摆上酒饭招待,安慰说:“你们娘俩别愁,我一定尽力帮忙。”范氏还没来得及道谢,纫针就哭着跪到地上,夏氏更觉得惋惜,盘算着:“我虽说有点积蓄,但三十两银子也不是小数,得把家里东西典当了才行。”母女俩赶紧磕头道谢。夏氏跟她们约好三天后给钱。

分开后,夏氏想尽办法凑钱,也没敢告诉丈夫。三天后钱没凑够,又托人跟自己母亲借。范氏母女按约定来了,夏氏就把实情说了,又约好第二天。到了晚上,借的钱总算到了,夏氏把所有钱裹在一起,放在床头。半夜里,有个贼挖开墙壁,举着火把进来。夏氏醒了,偷偷一看,见那人胳膊上挎着短刀,长得凶神恶煞,吓得不敢出声,假装睡着。贼走近箱子,正想撬锁,回头看见夏氏枕边有个包裹,探身拿过去,就着灯光打开一看,立刻揣进腰间的袋子里,也没再翻箱子就走了。夏氏这才起身大喊抓贼。

家里就一个小丫鬟,隔着墙喊邻居,等人聚过来时贼已经跑远了。夏氏对着灯哭个不停,见丫鬟睡熟了,就解下腰带在窗棂上吊自杀。天亮丫鬟醒来,喊人把她救下时,她四肢都冰凉了。虞小思听说后飞奔回家,问丫鬟才知道原委,哭着准备办丧事。当时正是夏天,夏氏的尸体不僵硬也没腐烂,过了七天才入棺下葬。

下葬后,纫针偷偷跑到坟前哭。突然暴雨倾盆,雷声炸响,竟把坟墓劈开了,纫针被雷劈死在旁边。虞小思听说后赶来查看,只见棺材已经打开,妻子在里面呻吟,赶紧抱了出来。看到旁边的女尸,他不知道是谁,夏氏仔细一看才认出是纫针。两人正惊骇时,没过多久范氏来了,见女儿死了,哭着说:“就猜她会来这儿,果然啊!之前听说夫人自杀,她日夜哭个不停,今晚说想来坟前哭,我没答应她。”夏氏感动她的情义,就跟丈夫商量,把纫针葬在原来的墓穴里。范氏磕头道谢,虞小思背妻子回家,范氏也回去告诉丈夫。

这时听说村北有个人被雷劈死在路上,身上有字写着“偷夏氏金贼”。不久听见邻妇哭声,才知道被劈死的是她丈夫马大。村民报官后,官府抓了他老婆用刑审问——原来范氏曾跟人哭着说夏氏凑钱救女儿的事,马大是个赌徒无赖,听了就起了盗心。官差押着他老婆搜赃,只剩二十多两,又在马大尸体上搜出四两。官府判卖了他老婆赔偿,把钱还给虞小思。夏氏更高兴了,把所有钱都给了范氏还债。

纫针下葬第三天夜里,又是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坟墓再次被劈开,她竟活了过来。没回自己家,直接来敲夏氏的门——她认得自己的墓,猜想夏氏也复活了。夏氏惊醒,隔着门问是谁,姑娘说:“夫人真的活了?我是纫针啊!”夏氏以为是鬼,喊来邻居老婆婆辨认,才知她真的复活了,赶紧请进屋。纫针说:“我想跟着夫人伺候,不回家了。”夏氏说:“你该不会以为我花钱是为了买丫鬟吧?你下葬后,债已经替你还了,别多想。”纫针更感动,哭着说要当女儿侍奉她,夏氏不答应。纫针说:“我能干活,不会白吃饭。”

天亮后夏氏告诉范氏,范氏高兴地赶来,也依了女儿的心意,把她托付给夏氏。范氏走后,夏氏硬把纫针送回家,可她哭着想念夏氏。后来王心斋亲自把女儿背来,往夏氏家门口一放就走了。

夏氏见王心斋把女儿送来,吓了一跳,问清楚缘由后,也就留她住下了。纫针见了虞小思,赶紧下拜,张口就喊“爹”。虞小思本来没儿没女,又见这姑娘娇滴滴地招人疼,心里挺欢喜。纫针每天纺线缝补,勤快得不得了。有次夏氏病重,她昼夜守着伺候,见夏氏不吃东西,自己也跟着绝食,脸上总挂着泪痕,跟人说:“要是我娘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等夏氏病情好转,她才露出笑脸。夏氏听了直流泪,说:“我四十岁没孩子,哪怕生个像纫针这样的闺女也够了!”说来也怪,夏氏本来不会生养,过了一年竟突然生了个儿子,大伙儿都说这是她行善积德的报应。

又过了两年,纫针出落得更标致了。虞小思想跟王心斋商量她的婚事,可当年跟傅家定的娃娃亲早就断了联系。王心斋说:“闺女在你家待着,婚事你说了算。”纫针十七岁时,又贤惠又漂亮,整个东昌都找不出第二个。这话一传出去,说亲的人踢破门槛,虞家夫妻俩挑花了眼。那富户黄老板也派媒人来了,虞小思嫌他为富不仁,狠狠拒绝了,转头给纫针挑中了冯家。冯家是本地书香门第,儿子聪明会写文章。虞小思想告诉王心斋,可他出门跑买卖还没回来,就直接应了这门亲。

黄老板看虞家不待见自己,就故意去巴结跑买卖的王心斋,找准他落脚的地方摆酒请客,还送钱给他做本钱。一来二去混熟了,黄老板就夸自己儿子多聪明,想求娶纫针。王心斋念他的情分,又贪图他家有钱,就糊里糊涂应了亲。等他回家找虞小思,才知道人家昨天刚收了冯家的定亲帖。虞小思听他说把闺女许给了黄老板,心里不痛快,把纫针喊出来说明情况。纫针当场翻脸:“黄老板是我家的债主,跟我们有仇!要是让我嫁仇人,我只有一死!”王心斋臊得没脸,托人去跟黄老板说已经跟冯家定亲了。

黄老板火了:“丫头姓王不姓虞!我先提的亲,他后提的,怎么能背信弃义?”直接告到县衙。县官本想按先约判给他,冯家却争辩:“王心斋把女儿托付给虞家,说过婚事不用他管,再说我家有正式的定婚书,姓黄的不过是吃顿饭时随口一说!”县官断不了案,打算让纫针自己选。黄老板又拿钱贿赂官府,想让官司偏向自己,结果拖了一个多月没下文。

这天,有个孝廉北上赶考,路过东昌时派人打听王心斋。差人正好问到虞家,虞小思一追问才知道,这孝廉姓傅,正是当年定亲的阿卯!他入了福建户籍,十八岁就中了举人,因为当年的婚约一直没娶亲。他母亲嘱咐他顺路找找王家,问问纫针有没有另嫁。

虞小思一听高兴坏了,赶紧把傅孝廉请到家里,从头到尾说了这些年的波折。但女婿大老远从几千里外来,就怕没个凭证。傅孝廉打开箱子,拿出当年王心斋写的允婚书。虞小思把王心斋喊来,一看果然是真的,两家人才都放了心。

当天县官正要再审案,傅孝廉递上名片拜见县官,那桩婚约官司才算撤销。两家挑了吉日定了婚期,傅孝廉才暂时离开。等京城会试结束,他买了彩礼回来,住在王家老宅,按规矩办了迎亲礼。这边刚收到他在福建中进士的喜报,东昌的喜报也到了——原来傅孝廉又在京城会试考中了!后来他又进京城在部里实习了一阵才回来。

纫针不愿意南下福建,傅孝廉也因为要守父母坟墓,就独自回福建,把父亲的灵柩扶回来,又接了母亲一起定居东昌。又过了几年,虞小思去世了,儿子才七八岁,纫针养他比亲弟弟还尽心,供他读书,后来考中了秀才。虞家能过上富足日子,全靠傅孝廉帮衬。

蒲松龄先生说:“难道神龙里头也有行侠仗义的?赏善罚恶,生死都用雷霆,这简直是‘钱塘破阵舞’啊!轰隆轰隆劈了好几次,全是为了一个人,谁知道纫针是不是龙女被贬到人间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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