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墓在最里边,她生前喜欢安静。
顾桑榆把东西摆上,跪在地上,烧纸钱。
“妈妈,我来看你了。我有个很不好的事情要跟你说,”顾桑榆顿了顿:“你大概也猜到了吧,你瞧,你总是对的,记得那时候你就跟我说过也许我跟他确实走不长久,没想到竟一语成谶。你不要生气,也不要难过,你仔细看我,我都不难过了。你千万别为我心痛,我总是能挺过来的。小白到现在也没找到,我有时候早上上班看到有人遛狗,远远地背影看上去我还以为是你呢,养博美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眼泪还是顺着眼眶缓缓落下:“我这次来就是想告诉你,我要去南琳市。大概两年都不会回来了,过年也不回来——你可千万别生气,我走到哪里都是想着你的。到了南琳市我一样会给你烧纸钱的。如果妈妈实在想我,就给我托托梦吧,也实在太久没见到你了。”
末了瘪瘪嘴,委屈道:“实在是太小气了,连梦里都没出现过——”
正说着,电话响了。
是陆哲,顾桑榆按了接听键。
“喂——”
“醒了么?”陆哲以为她还在睡觉。
“早就起来了。”她的声音带着些微的哭腔,听起来软软的。
陆哲想了想:“吃早饭了吗?”
“还没有呢。”顾桑榆抹了抹眼泪。
“告诉我你在哪里,我一会去接你,”陆哲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很温暖:“不要总是一个人难过流泪,偶尔软弱一些,也可以试着依靠一下别人,比如说我。”
顾桑榆顿了顿:“我在林场公墓,最里面。我等你。”
挂了电话,顾桑榆哭得汹涌:“妈妈你看,有人跟我说让我可以依靠他。他说让我也能偶尔软弱一下,可高湛从来都让我要坚强一些。妈妈你说,我能不能稍微听听他的建议?”
墓地,陆哲看了看时间,看来她是去看她母亲了,他换了身黑色风衣,开车出了门。
其实他知道顾桑榆的母亲葬在最里面,那时他还跟科里的同事来吊唁过。
他永远都忘不了她哭得那样伤心,仿佛全世界都不要她了。只是那时候,她的身边有另一个人拥着她,安慰她,他也只能站在角落里,慢慢心疼。
清晨有些阴冷,太阳还没有完全散发热量,他看到顾桑榆跪在墓碑前,抽泣着,他这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心也缓缓痛了起来。
顾桑榆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那人在她身后顿了顿,蹲了下来。
她落入一个怀抱。
他把下巴放在她的头顶上,双臂环着她的肩膀,他虽带着一身寒气,但却令人觉得格外温暖。
半晌,她听到头顶传来他的声音:“别哭了罢,我会心痛。”
见怀里的人没动静,又摸摸她的小肉手:“穿得这样少,难怪手这么凉。”
“你再等我一会吧,我把这些纸钱烧完就走。”顾桑榆鼻音很重。
陆哲放开她,脱下风衣盖在她身上,自己半蹲在她旁边。
“妈妈,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放心吧。”顾桑榆把手上最后一点纸钱放进火焰里:“不要太担心我了,我一定会好好地。”
陆哲也给她妈妈上了柱香,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声音低沉:“阿姨,你放心,我也会照顾好桑榆的。一生都不会欺负她让她伤心难过。”
顾桑榆默,拢了拢陆哲的风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