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新月自己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可她不能这么说,转而问:“琦月学过武吗?要是没练过,怎么敢一个人出发的。”
张氏的抱怨一下子卡了壳,看了江新月一眼之后,左顾而言他,“嗯,小时候跟着先生练过两招,哪里知道她现在还惦记着。”
说完之后,她就开始说裴琦月的不孝顺,不停地朝着门口处张望着,盼着十二能送来裴琦月已经找到的消息。
十二没有来,先赶来的是老夫人和大夫人邵氏。
老夫人也没想到裴琦月会这么大胆,居然敢一声不吭直接走了。
在听到张氏气势汹汹地冲到清风院之后,她心里更是火急火燎,立马赶了过来,生怕两个人发生冲突。
江氏现在还怀着孩子,裴延年前脚刚走自己的夫人就出了事,这不是要让两房生了死仇。
赶过来时,看见两个人都好端端地在椅子上坐着,她提着的一口气才松了,立即问:“有没有派人去找?”
“派了人去找,只是还没有消息。”
张氏在比自己小了很多的妯娌面前还要脸,一直撑着没有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现在见到了老夫人,她的情绪一下子失控,捂着脸就哭了出来。
她哭的声音不大,呜呜咽咽,连难过都是一种压抑的状态,让人听着心里就酸溜溜地难受。
江新月心情沉闷,让青翡和青翠先带着丫鬟下去,要是可以的话,她都想跟着一起出去。
老夫人倒是镇定很多,毕竟再难熬的日子她都熬过来了,这又算得了什么。
她沉声道:“你这时候哭什么,人不是还好好的。
她敢这么跑出去,显然是之前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就等着这么一日。
虽然说她的胆子确实大了一点,可最起码自己的安全是有保障的,她又不是什么糊涂的孩子。
等人找回来之后,你再好好地和她商量。”
“我就是害怕,那可是山匪,杀人都不眨眼的。
她要是……”
张氏根本不敢说后面的话,声音更加哽咽,“就是身上多了口子,我也要心疼啊。”
“你要是有这种成算,在最开始就不应该让她习武,不该告诉她,她的父亲是保家卫国的英雄。
你既让她学了武功,又让她知晓保家卫国的道理,又怎么能让她甘心如普通女儿家,在后院中度过一生?”
温氏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的情绪,像是用木鱼敲出来的机械响声,将一张带有皱纹的脸衬托地越发冷酷无情。
她几近怜悯地看向张氏:“她若真是因为剿匪受了伤,那也是裴家的荣光,不愧为裴家的女儿。”
起初张氏让裴琦月练武的时候,温氏就不同意。
那时裴兰平才出事,几近死过一回的张氏跪在她面前求,说孩子还小,不想叫琦月对自己的父亲没有印象。
她还能说些什么?也就默认了这点。
可老夫人的这番话,对于张氏而言,就像是锋利的匕首扎进心脏里转了一圈,活生生刮下一块肉来。
疼得她呼吸急促,喉腔中发出“嗬嗬”
的声音,攥紧了扶手尖声质问:“老夫人!
你就是看琦月是个姑娘家,不在乎她的死活!
要是策洲的话,你能这么说吗?”
“为何不能?”
温氏没有因为她的质问生气,眼角的皱纹更深。
从窗棂处投过来的阳光模糊了她的五官,身上的绛紫色云纹蜀锦折射出华贵而又泛冷的光。
她笔挺地站着,如同深壑中一株历尽沧桑却依然长青的松柏,不过声音没了原先的冷漠,更近似呢喃,“我不是都把我唯一的孩子送出去么。”
张氏抽噎一声,打了个嗝,只敢低低地哭泣着。
那一瞬间将前后的话联系一遍,江新月只觉得头皮发麻,像是有什么东西直接在头脑中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