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东家将那些时兴的首饰用长托盘端上来之后,她瞬间又沉默了。
首饰的工艺不算精巧,花样也有些过时,在京城稍微有些家底的都看不上这些。
对比之下,她头上的这根凤簪居然算得上端庄大气。
亏得她之前还以为,裴三的欣赏水平一言难尽,感情是乾县这种地方实在没什么好东西。
东家特别会察言观色,当即说:“不过是带着玩的小首饰,娘子有没有什么偏好?回头我往汾州的丰阳走一趟,遇上合适的就带回来,回头你再过来看看。”
“倒也不必,”
江新月直接挑了两根最重的金首饰,指了指自己散乱的头发,“能不能行个方便,我想整理一下。”
东家立即热情地让跑堂领着她去了靠后院的隔间。
裴延在外面等着,期间同东家闲聊,乾县有没有什么值得游玩的地方,以及姑娘家一般都喜欢什么东西。
说话时,他的视线时不时地扫向后院的位置。
可眼见着时间慢慢过去,却依旧不见女子从屋内走出来。
裴延年面色一凝,便直接站起身朝着隔间走过去。
他曲起手指在门上敲了敲:“荞荞。”
屋内长久没有人回话。
他直接一脚将门直接踹开。
东家还没来得及心疼自己的房门,等见到空荡荡的屋子顿时就傻眼了。
“人呢?怎么不见了?”
东家怔愣之后又看向身边的男子。
偏门处光线沉沉,身形高大的男子站在门边,凤眼下压,下颌紧绷成一条直线,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这种压迫感,他在没几个月都要拜访一次的县丞身上都不曾见过。
东家心口发颤,可畏惧到连替自己辩解的胆子都没有。
在男人的视线扫视过来时,他的双腿已然弯了下去,勉强站立后恨不得指天发誓。
“我也不知道小娘子去了哪里,您若是想了解什么,我全力配合。”
裴延年的脸色难看,沉声道:“劳烦您将周围这一圈的地图画出来,想想人可能是从什么地方走的。”
他其实更希望楚荞荞是主动离开的,要真是被贼人掳走,事情可就麻烦了。
——
江新月全然不知道为了找她,整个乾县快要到人仰马翻的程度。
裴延年客居在清水镇山村的事知道的人很少。
乾县县丞是为数不多的知情者之一。
县丞虽有心奉承讨好,可他也不是全然没有眼色,知道位高权重的镇国公就在清水镇想要体验山间猎户的生活,他便直接替人封锁了消息。
这段时间,他处理公务都勤快不少,孝敬的银子更是一个没碰,缩着自己的脑袋安安静静等着这尊大佛离开。
谁知道千防万防,还是出了事。
在听到镇国公刚成亲的妻子在乾县地界上出事,他都快要晕过去,扯着嗓子吼:“封城!
赶紧给我封城!”
而在此时,江新月已经站在了镖局门口。
乾县的镖局没什么生意,听说来了大单子也有意促成。
她最后花了一根金簪的价格,雇了一车一马和一位长相憨厚老实的镖师。
这马车简陋至极,四处漏风,各处挡板都松松垮垮,两边窗户上挂着的帘布脱丝褪色,黯淡无光地随着行走晃来晃去,座椅更是硌人,一个尽是毛刺儿的大木箱上胡乱搭了条毯子,坐上去十分难受。
江新月心里挑剔,却也知道眼下没有更好的法子,心一横就坐了上去。
谁知道临到城门口,马车却猝不及防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