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伸手顶了顶顾大江,示意顾大江将顾大河攥在手里的银子拿走,顾大江眼珠子一转,笑眯眯地上前握住顾大河的手,然后将那二两银子给抠了出来:“老三呐,这家先不分了,银子就先放到大哥这吧!”
银子刚夺到手,周氏就扑了过来:“放啥放,这是从公中拿出来的银子,自然要归到公中。”
顾大江到手的银子还没捂热,又回到了周氏的手上。
陈氏一脸可惜地看着周氏将银子藏进怀里,不由得狠狠地瞪了一眼顾大江,你说你拿银子就拿银子,吭个啥声,要是不吭声说不定老太太就没发现了。
老爷子气得倒仰,猛拍了一下桌指着这几个,气得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顾大海连忙跑过来拍拍老爷子的背,让老爷子缓口气,别气出啥毛病出来:“爹您消消息,气坏了身子就不值当了,先听娘他们咋个说法。”顾大海心里头琢磨着娘跟大房的可能知道顾盼儿昨晚打了一群野猪的事,不过估计不知道那全是顾盼儿一个人打的,所以这事还能有商量的余地。
缓缓地老爷子这口气也被顺了下来,瞪向周氏张口就骂:“你这死老婆子又想出啥妖蛾子?刚起文书的时候不是已经说好了?这眼见着就要签字了你又不答应了?咋地,这会舍不得把老三分出去了?要舍不得这家以后也甭分了。”
周氏一听,立马道:“那哪行?”
老爷子气乐了:“那哪样才行?”
周氏张了张口,却也不知道该说些啥才好,这情况她自个也不太明白,陈氏嘴里头说的她顶多信上一半,这消息还是要自个去打听的才行。那傻大丫要真的打了那么多野猪回来,咋地也要弄几头回来,猪崽子也得要一半,就算养不了还能拿去卖了换钱。
这老三果然不是个好的,昨晚就知道这事,还藏着揶着不说。
说到底这事老二俩口子估计知道得更清楚,说不定这两房早就商量好了,就瞒着她这老婆子。都是从她肠子里爬出来的玩意,还能反了不成?
“反正现在先不分!”周氏眼珠子一转。“今天破例三顿饭,等中午吃饭的时候再看看,要是不行就等晚饭的时候,反正今天得分了。”
老爷子黑了脸:“这早上跟晚上有啥区别?”
周氏嘴里头嘀咕:“这区别可大了。”
老爷子心里头是不乐意分家,但要还是得分的话,还不如现在就分了,省得这心里老是惦记着,况且老爷子觉得自己这一家之主的权威被周氏跟大儿媳妇给挑衅了,这何止是没脸的事情,简直就是当着外人的面被打了脸。
要真这么就算了,以后这面子往哪搁去。
“老三,你又是咋想的?你娘的意思你这房还是得分出去,不过得等到中午或者是晚饭的时候。”老爷子最希望的莫于过顾大河考虑清楚,别想着再分出去单过,这一家还剩下五口,两个丫头迟早要嫁。剩下三个,一个瘸子,一个药罐子,这日子咋过?
顾大河也没了主意,平日里他最听的就是周氏的话,可这会他也听出不对味来,况且看大哥跟大妇眉来眉去的,也不知道在打着什么主意,顾大河哪里敢推到中午或者晚上才分啊。
可心里头那样想的,向来没多少主见的顾大河却不知该咋说,整个无措了。
“迟则生变!”顾大海凑近顾大河小声提醒了一句,担心别人听到,把声音放得更低。“娘他们说不好是知道大丫家有野猪了,心里头想着要分好处呢,你这要是答应了,说不定这家今天就分不成了,而且还得给大丫添麻烦。”
顾大河先是讶然,之后恍然大悟,对周氏可谓是失望至极,就在刚才他还有那么点奢望周氏是舍不得他,所以才要把分家推后。谁知道竟是把主意打到这来,这大丫本就跟自个这对当爹娘的不亲,要真让周氏去隔壁闹了,那大丫还不得把他跟张氏给恨上啊!
不行,这绝对不行!
这孩子出嫁的时候,这当爹娘的就没给半点嫁妆,而且还没能阻止孩子她奶到隔壁闹去。这孩子现在有这么一份家业,还是她自个用命拼来的,咋能眼红去抢呢?
这事他这当爹的都干不出来,别人也休想去祸祸。
“爹,我看还是现在就分了吧!”顾大河沉着脸道。“那二两银子我就不要了,就当是给爹娘这一年的孝顺钱。至于房子的事情,爹就不用担心了,听三丫头说大丫会盖棚屋,儿子琢磨着让大丫帮个忙,先盖个棚屋住下。”
听顾大河说不要银子,周氏心里头满意得不行,可一说到这是一年孝顺钱,周氏可立马就不乐意了,尖声道:“把公中的钱当孝顺钱,你还长本事了!门都没有,一年五两银子,一个铜板都不能少!”
老爷子操起鞋底就扔了过去:“你个死老婆子又瞎咧咧个啥?还五两银子呢?你咋不去抢?咱一大家子辛辛苦苦干上一年,能赚出五两银子不?”更别说这五两银子还得紧着吃喝,一年到头抠抠索索地也剩下不了几个。
周氏心里头直犯嘀咕,这老三俩口子是赚不到,可傻大丫那里能赚到啊。不过这话她可不敢说出来,这傻大丫可不是好对付的。就老三俩口子弄成这样,那傻大丫也没好好吱个声,天天炖肉的也不见得往这边送上一点。
就上次那半锅子肉,不定是那俩丫头偷回来的呢。
周氏想着自己是从傻大丫那里落不着好,但不妨老三俩口子是傻大丫的亲爹娘,就算是指缝里漏上一点,也够老三俩口子撑着。这从她肠子里爬出来的,还不得孝顺孝顺她才行?
反正这要是落不着好处,这家也别分了,以前咋过今后还是咋过。
“就五两银子,要不然这家也甭分了。”周氏脱口而出,说的时候还有那么点后悔,不过说完以后就感觉理所当然了。
村长闭着眼睛打了个趔趄,一副刚睡着了的样子,可这心里头可听得清清楚楚,这家分到这是打算不分了?这不是闹着玩了么?把他一个村长叫过来是为了看戏?
众人这才想起人家村长还在这样,顿时个个面色有些讪讪地。
顾大海眉头一皱,又凑近老爷子,在老爷子耳边小声道:“爹您是不知道,娘这是惦记上大丫家的好处了!昨儿个大丫带着一群大老爷们去打了一群野猪,正好一人一头扛着回来,这事不知咋地被大嫂给知道了,正撺掇着娘要好处呢。”
自家娘亲再不好,顾大海也不好去指责点啥,遂将苗头指向陈氏。
老爷子刚心里头还在疑惑着呢,这大儿媳妇跟这死老婆子说了点啥,让这死明明就很想把老三分出去的老婆子立马就改了口,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
“我说这咋回事呢!”老爷子脸拉了下来,一片铁青:“原来是惦记上大丫这孩子家的那十来头野猪,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舍德行,这野猪也是你们能惦记的?人家一群人合伙打的野猪,正好分了一人一头。大丫就算再能奈也就得那一头野猪,再有两三只野猪崽子,还能分给你们不成?”
周氏立马就将目光瞪向顾大海,心知这是顾大海跟老爷子说了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