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还在田里转悠着呢,大老远地就听见刚下田的村民们对她指指点点,装作没见一样低着头认真听了那么一会,张氏就被听来的消息闹得没了心思看田,匆匆忙忙看了一遍以后就扛着锄头快步朝家里赶回。
才进篱笆门就见顾大河坐在小院子里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张氏这心就咯噔一声,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立马就朝小厨房看了过去。
这一看,吊起来的心微微放下,这锁还好好地挂着呢。
“你这是咋地了?咋不在炕上歇着跑院子来,这才三月了,外面多凉。”张氏边放下锄头边担心地对顾大河说着,这分了家以后张氏就一心盼着顾大河的腿能早点好起来,到时候俩口子加把劲,咋地也能把日子过起来。
顾大河见张氏一脸担心自己腿的样子,这心里更是不好受,恨不得在地里头挖个坑把手里头的钥匙给埋起来让张氏找不到,可这事张氏到底是会知道,自己也该好好说说,可这话要咋说才好?顾大河犯了愁。
“我没事,那啥……咱娘之前来了咱这一趟。”顾大河犹犹豫豫地说了出来。
一听顾大河说周氏来过,张氏心里头又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更甚之前。很怕会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事情,张氏不敢开口去问顾大河,只眼巴巴瞅着顾大河,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到底顾大河也没好意思说出来,嘴巴闭得紧紧的。
张氏这预感就更是强烈了,见顾大河手里头拽着钥匙,犹豫了一下一把抢了过去。
见张氏抢钥匙,顾大河下意识攥紧,张氏一下子没能抢到手。
“你把钥匙攥那么紧干啥?快松开,我还得去厨房里头看有啥,这都快到晚饭的时候了,咱俩不吃,俩女娃子也得吃。”因为是农忙时候,张氏不舍得吃三顿饭,便将吃饭的时间改了一下,早上都不吃早饭,快到中午的时候吃一顿,下午干完活回来再吃一顿晚饭。这不吃早饭干活的时候虽然累了点,但想着马上就能回家吃饭,也能提得起劲来。
可顾大河就是攥得紧紧的,张氏越这么说顾大河就越是不肯松手。
张氏既是慌张又是纳了闷,抢不到钥匙干脆就不抢了。
“这钥匙你是给还是不给?晚饭还要不要吃了?”张氏心里头有了怨气,你说你自己不饿就罢了,毕竟整天窝在炕上也干不了啥累活,自然饿得比较慢一些。可这下田的可得费不少劲,就放放水,锄锄不咋平的地方,四亩田的地方也得花不少时间,中午吃的那点早就消耗完了,现在肚子可是饿着。
张氏心想俩丫头肯定也饿了,虽然没让这俩丫头下田干活,可俩丫头在家里也没闲着。像洗衣服、挖野菜、砍猪草等这些活都是俩丫头干的,也得花不少力气,这回指定肚子饿了。
印象中俩孩子都没进过厨房,张氏自己也没教过,根本不指望俩孩子能做饭。
顾大河苦着脸,这倒是想吃啊,可这没米下锅咋吃?
见张氏炸了毛,顾大河犹犹豫豫地将钥匙交了出去,心道:罢了,这事迟早得知道。
张氏接过钥匙以后赶紧跑到厨房那里,几下就把门给打开了。
可这一开门,张氏就张大了嘴巴,站在原地也不动弹了。
“咱家的米面呢?猪下水弄哪去了?这锅咋地也不见了?”张氏忐忑地回头看着顾大河,有那么点希望这些东西都是顾大河给藏起来了。
可顾大河的回答却是:“都让娘给拿走了。”
张氏一听,顿时感到天悬地转的,然后‘咣当’一声撞到了门上,顺着门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脸色变得煞白煞白的,难看得吓人。
“婆娘,婆娘你这是咋了?”顾大河吓了一跳,忙拄着棍子跳了过去。
“你别碰我!”向来没脾气的张氏这一次脾气上来了,一把甩开顾大河伸过来的手,坐在那里哇哇哭了起来:“我的天啊,这让人咋活啊!本来这粮食就不够吃,还是俩孩子每天上山挖野菜和着才紧巴巴地凑和着吃,这一下子粮食全没了,让我跟俩孩子咋过啊!”
都说分家分家,都分着过了,这婆母还跟自家似的,把东西全拿光一点也不剩,张氏这心都凉了。这东西进了婆母的手里,还能拿得回来?
“你,你别难过啊,我……我这就去娘那里要一点回来,咋地也是咱娘不是?总不能看着咱几口子饿死不是?”顾大河这心也酸了起来,伸手几次想将张氏扶起来,可张氏也是来了脾气,怎么扶也不肯起,顾大河就咬牙想着自己到老家那要点粮食去,心想自己多求娘一会,应该能要回来一点。
张氏也不说话了,只一个劲地哭着,估计也期盼着呢。
顾大河见状也不去扶张氏了,拄着棍子就跳着出了门,向自个爹娘家那边走了去。
经过顾盼儿家门的时候顾大河还遇见了从外面散心回来的司南,而司南则好奇地看了一眼顾大河,原因是顾大河的腿似乎是瘸的。司南没有见过顾大河,只知道顾盼儿娘家有个断了腿的爹,又见这爹走的方向,心里头便有了猜测。
不过司南并不打算跟顾大河打招呼,只看了一眼便急吼吼地进了门。
“喂,那个黑妇,我刚好像看到你爹了!”司南想到自己之前听到的,不由得急急地冲着顾盼儿叫了起来。
“哦!”顾盼儿随口应了一声。
司南就不乐意了,不高兴道:“喂,我说的是你爹,你反应咋那么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