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听谁说过,当男人很爱某个女人的时候,他会非常乐意让这个女人为他生个孩子。
那代表他已经准备好给她一个家庭。
如果段子矜还能和他在一起十年二十年,她丝毫不担心这个男人会不会娶她的事。
可是现在……分别在即,她却很矫情地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江临格外沉默,连呼吸声都静得仿佛听不到了。
他的黑眸凝视着桌面上的某一点,视线宛如穿过这一点,落在了她平坦的肚子上。
段子矜原本也没真觉得自己怀孕了,可被他这么郑重地盯着,她竟有些无端的心慌。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攥紧了几分,终于还是受不了他这样压迫感极强的目光,强笑着开口道:“算了,不想回答就不回答吧。”
江临却在听到她这句话后,语速极快地打断道:“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要孩子。”
段子矜的心刺了下,“但这件事也不是你我说了就算数的,万一我怀孕了,你难道要因为我身体不好而打掉孩子吗?”
江临又是一番冗长的沉默,片刻后,他起身坐到她那一侧,坐下时温热的手掌顺势搭在了她的头顶,抬手揉着她细软的头发,“悠悠,你要知道,所有对你有害的事情,都必须要从根本杜绝。到时候也许我会问问医生的意见,如果医生说生下这个孩子对你的身体损耗太大……”
段子矜已经无法用语言来描绘她此刻的心情了。
有点酸涩,有点疼痛,还有点感动。
无论基于什么理由,听到男人说有可能会打掉孩子的话,还是让她觉得心里不舒服。
但他这样做都是因为她,她却连怨他恨他的立场都没有。
她想了想,问他:“江临,你喜欢小孩子吗?”
男人高挺有型的眉骨之上,两道俊眉几不可察的一拧,“我的孩子,我当然会喜欢。”
意思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或者广义来讲——孩子,他还是不怎么喜欢的。
段子矜的眼前无端浮现出那天在安温园里见到的一幕。
心里像被人开了个口子,灌进了许许多多的悲凉。
如果Nancy没有骗她,如果江临知道他其实有个儿子,而且已经死了……
他会是什么心情呢?
段子矜终于明白Nancy为什么敢有恃无恐的把整件事情对她和盘托出,因为Nancy很确定,就算不用江临的身体作为威胁,她也不会将孩子的事告诉江临,让他陷入两难的境地。
她这样爱眼前这个男人,怎么舍得让他难过。
“为什么突然问起孩子?”男人拨开她额前的碎发,轻轻吻了她一下,“很想要个孩子吗?”
段子矜无声搂住他的腰,“想。”
倘若他们有个孩子……也算在这世间还有些牵绊。
在生死面前,她仿佛刹那间无师自通了百万年来地球上的生命传承延续的意义。
眼看着男人的脸色变得有些讳莫如深,段子矜轻咳了一声道:“如果我能怀上你的孩子,说不定你家人能早些接纳我。”
男人不知她抱的是这份心思,唇梢松开几丝笑意,手指转着她柔软卷曲的头发,“你怀不上,别人更没机会怀上,你担心什么?”
听到这话,段子矜如鲠在喉。
她怀不上,别人更没机会怀上——可是Nancy总是快她一步。
江临,怎么告诉你,你早就有过一个孩子了呢?
每每想到这里,舌尖都会漫上些许腥甜。
她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男人垂眸,以为她是困倦,便把她抱起来,走向了游轮里的客舱。
他的衣襟上还沾着冷清的烟草香,段子矜破天荒地没有嫌弃,而是嗅着那熟悉的清香,意识渐渐涣散……
*
再睁眼时,她正看到男人从浴室里走出来,房门紧锁,屋里也没有外人,他随意围了一条浴巾便打开了浴室的门。
江临的肤色不深不浅,是很健康很漂亮的小麦色,标准的宽肩窄臀倒三角形身材,是每个令女人发狂的男人都应该拥有的形状。他腹部的肌肉线条纠结,却毫不显出过度发达的粗犷,一切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两人鱼线沿着腹肌两侧深深地埋入浴巾里。
段子矜还有些困顿,只看了一眼,便好似有股热血从脖子顶到了耳朵根,想也没想又阖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