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手倏然攥得更紧,眼中的血丝像是要爆裂开来。
下一刻,他却又松开了手,高大的身形刹那间晃了晃,踉跄着退后一步。
颓然而狼狈。
段子矜在泪水朦胧中忽而朝他迈去,藕臂攀上了他的脖子,吻住了他的唇。
男人沉稳死寂的眸光开始剧烈颤动,像是什么东西坍塌了。
一时间,竟忘记了拒绝,亦没有回应。
她的舌头撬开了他的薄唇和牙关,像是每次他深吻她那样。
段子矜在他的口腔里尝到了血腥的味道,却没有放开,吻得更深更动情。
下一秒,男人的大掌用力托住了她的后脑压向自己,不给她任何退缩的机会,像在彼此的口腔里打了一仗,追逐,掠夺,至死方休。
她的眼泪越掉越多,在他几乎震怒的注视下,推开他,“好了,这就是我最后一个希望。从现在开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就当彼此从来没有认识过……我们分手了,江临。”
她转过身的瞬间,听到身后近乎低吼的嗓音:“段子矜,你想好了!想好了就永远别回来!”
回来。回到我身边来。
悠悠,求你,回来……
……
直到轮船驶出海港,再也看不到夜幕中的港口,男人才被两个保镖半扶半架着进了船舱。
他的心像刚刚遭遇了一场巨大的浩劫,只剩下废墟和灰烬。
段子矜亦望着那个方向,足足有半个小时,才跌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彻骨的寒风里,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她的头颅。
砰——
一声巨响。
江临猛地按住了心脏。
坐在他对面的女人本来正在往咖啡里添兑牛奶,见状马上放下瓷杯跑到他那一侧,扶住了他的胳膊,“Lenn,你怎么了?是不是心脏不舒服?”
江临抬了下手,浓黑俊长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结,淡声道:“没事。”
Nancy见他脸色有所好转,这才放下心来。刚才他被保镖从甲板上带回来的时候,整张脸一点血色都没有,哪怕他下一秒就举枪自尽她都不会觉得惊奇。半个小时过去,男人终是渐渐冷静下来,也没方才那么心灰意冷、毫无生气了。
她想了想,握住他的手道:“你只是需要时间,时间会帮你忘记一切。”
男人没有抽回手,任由她怎么握着。只沉默地望着另一只手里的瓷杯,半天不置一词。
Nancy觉得他也许不想理她,正要起身去厨房给他拿些吃的时,却听他沉沉的“嗯”了一声。
她大喜过望,又重新俯下身子对上他没有温度的眼眸,“Lenn,你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吧?我让厨师做了些点心……我这就去给你拿来。”
“不用。”
“听话。”她用力捏了捏他的手,“身体可不能这样糟蹋。”
毕竟也是那个女人拿命换来的。
江临没再说什么,Nancy便朝后厨的方向走去,途径管家身边时,似是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
彼得立刻意会,低头跟了上去。
“怎么样了?”走到无人处,Nancy问。
彼得掏出卫星电话,“需要我现在打电话确认一下吗,小姐?”
Nancy点头准了,彼得马上给那边拨了过去,不过几秒钟,电话被人接起来,彼得忙把手里的卫星电话递给了Nancy。
Nancy刚一接过,便听到那头传来低哑的声音,像是经常抽烟而被熏出的烟嗓,加上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晚上好,我尊敬的雇主小姐。”
她应了声,“晚上好。我交代你的事情,成功了吗?”
那头冷笑道:“小姐,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吗?”
Nancy被他难听的嗓音刺得一皱眉,却仍耐心极好地说道:“当然不是了,乔治,我知道你是北美第一神枪手,只是这个女人的死活对我太重要了,所以一点意外都不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