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完全没有。
在那一秒,段子矜没想起任何与江临有关的事情。
她的脑海完全被蔓延肆虐的疼痛填满,那是一种刺得神经末梢几乎蜷缩起来的疼痛。
眼前,医生橡胶手套上刺眼的污血更是震撼着她。
即将死亡的绝望,害怕,还有瞬间做出的决定。
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只有三个字——保孩子。
结果,现在她还活着。
那,孩子呢?
这个认知让段子矜顿时觉得脖子仿佛被人掐住,险些窒息。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咿咿呀呀的声音。
段子矜的心脏猛地颤抖了一下。
她费力地转过头去,将眼睛完全打开,直直盯着门口的方向,褐瞳里透出一缕缕暗哑的光。
门口站着一个中年女人,怀里抱着襁褓。露出孩子软软的脸蛋,泛着健康红润的色泽。
段子矜的眼睛里霎时间就蓄满了眼泪。
孩子咿呀的声音细细小小的,却好像烙刻在了她心里,轻轻一下就拨动了她心底最沉重的那根弦。
她眨了眨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滑下去,这才又在模糊的泪光中重新看清了抱着孩子从门外走进来的奶妈。
奶妈轻轻把孩子放在她的床边,她能轻易看到的地方,段子矜与他对视了几秒,忽然痛恨自己为什么只能躺在床上。
“孩子多大了……”段子矜沙哑的嗓音传来。
奶妈忙道:“小少爷一岁零一个月了,夫人,他都会叫舅舅了!”
说着,她逗了逗小宝宝,引着他说:“来,叫舅——舅——”
宝宝睁着乌溜溜的眼睛,中气十足地学着叫了一声,只是口齿尚且很不清晰,字音模糊的很。若非知道他说的是“舅舅”,段子矜几乎听不出来他说的是哪两个字。
一岁零一个月……
原来她已经睡了这么久。
怪不得浑身的骨头都好像不受自己支配了一样。
段子矜的头很疼,意识也在不断地下沉,可她仍然舍不得闭上眼,就这么一瞬不眨地望着躺在自己旁边的孩子。
这才开始好好打量他。
他的皮肤是奶油般光滑漂亮,深色的毛发尚有些稀疏,却将他的脸蛋衬得更加白皙。
脸上小小的五官虽然还没张开,但也不难料见,他日后的英俊,定不让他父亲分毫。
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乌黑透亮,像一颗价值连城的黑宝石,带着与众不同的神韵。最让人喜欢是便是他眸里那点灵气,用老人的话讲,这样的孩子,生下来就看得出聪明,将来能成大器。
他就这么带着些好奇的打量着段子矜,小小的手伸到她面前,摸了摸她的衣襟,又猛地扯了下,调皮得很。
“不许吵妈妈。”段子佩握住她的小手,低沉的嗓音带着笑意。
宝宝看了眼舅舅,目光滴溜溜地转到了段子矜的视线中。
突然,奶声奶气地叫了声:“Ma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