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的主办方只是按照傅三爷的吩咐把游轮开回渡口,却没想是大名鼎鼎的江总亲自来了。
李老板婉拒了身边敬酒的人,忙不迭地赶到了这边,“江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没人搭理他。
倒是段子矜看了他一眼,认出了他就是今天的东家,“李老板,游轮上有医生吗?能不能给孟先生的夫人看看?”
李老板怔了下,看向额头上冷汗密布的孟夫人,忙道:“有、有!”
孟先生搂着她便离开,段子矜抬脚要跟上去,男人却比她动作更快,一下子扣住了她的手腕,“悠悠。”
他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酿出来的,其中掺着多么复杂的情绪,没人分得出来。
段子矜停下了脚步,眼睑微垂,看向手腕上的大掌,没言语。
男人好像有很多话想说,但是所有的字眼都在嗓子里堵着,他脑海里仅有一个念头——她还活着。
就活生生站在他面前!
段子矜感受到了他慢慢失控的力道,不禁疼得皱眉,轻呼出声。
男人一下子就放开了手,脸色惊变,一把将她抱进怀里,俊容上满是不安和压抑的慌,“怎么了,是不是我弄疼你了?哪里疼?告诉我,我带你去看医生,船上有医生!你别着急,我这就带你……”
他在女人淡淡的眼神里住了口,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虞宋都看不下去了——他就是把女人的手腕握得紧了点,看医生?
可是男人眉宇间的焦灼竟比这两年公司里每次有大事时他所有的反应加在一起还要浓烈。
浓到没办法掩饰。
他对她说,别着急。
可是纵观全场,着急的好像只有他一个。
江临望着她温漠的表情,无法从她脸上读出任何内容。
他的心如同被人碾碎了,黏起来,又再次碾碎。
如此这般反复地煎熬着。
段子矜终于开了口,静静地笑了下,“江总,您有话直说,没什么事我想去看看孟夫人。”
江临的胸膛微不可察地一震,他以为她会不跟他说话,或是像她两年多以前说的那样,永远不原谅他,永远恨着他,参商永离,死生不见。
但是她没有。
她就这么大大方方地站在他面前,大大方方地看着他,甚至冲他微笑。
这绝不是因为她对他余情未了。
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恨也没有,爱也没有,所以才能做到坦荡。
江临突然病态地想,哪怕她能恨他,也是好的。
好过这样擦肩而过的陌路人的眼神。
“江总,您还有事吗?”段子矜问。
男人的眸光紧攫着她,“有。”
有很多事,有很多很多。
段子矜摆出洗耳恭听的礼貌姿态,不闪不避,亦不拒绝,“您说。”
可是他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憋了好半天也只有那两个字,“悠悠……”
段子矜好笑地看着他,“您能先放开我吗?我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