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玉城挠了挠头,商伯旸眉头蹙得更紧了,“你是说,他享受别人给他道歉的感觉?”
傅言嗤笑,寒眸一扫二人,“你们只会用这种高高在上的心态思考问题吗?”
商伯旸被他一说,愣了。
邵玉城却叹了口气,比他先转过弯来,“你是说他享受被人关注和爱护的感觉,是吧。”
傅言看向他时,眼底难得多了些赞许,“只有四弟追着他要把东西还给他时,他才能感受到别人的关注,感受到自己是配得到这些的。虽然他自己不见得意识得到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但是潜意识里,他大概是想用这种方式博得爷爷的关注,博得四弟的愧疚和关切。那个模型对他而言其实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他需要的只是情感上的认同而已。”
商伯旸听着听着,整张冷峻的脸都在无形中变得有些扭曲了,“你说的只是个智力残障的孩子而已,这和大哥现在有什么可比性?”
“我没拿他们比较,我一开始就说了,是看到大哥现在的样子,想起我自己的哥哥而已。”
也是他记忆里,一段绝无仅有的、短暂易逝的、几个兄弟快快乐乐的时光。
邵玉城若有所思道:“也不是没有可能。也许大哥就是在一次次拒绝她,看到她的纠缠和殷勤、悔过和道歉,才会觉得……”
他说了一半,再也说不下去,舌尖的苦涩几乎直达心底。
傅言却低低地把话接了过来:“才会觉得他是配得到这份感情的。他要一次次地听她说,听她表白,看到她遍体鳞伤无怨无悔地冲向自己,才能确定她是真的爱他。”
曾几何时,江临也变成了傻子。会用傻子、孩子才用的办法来验证这种事。
他不是个精明睿智的领导者吗,他不是科学界高智商人群的代表吗。
在段悠面前,这什么都不是。
哪怕他真的这样做了,他却还是不忍见她受到一丁点过分的伤害。
就连自己给她的冷漠,也是伤她八分,伤己十分。
商伯旸明白过来,眉头紧锁,皱得连鼻梁上的皮肤都起了细细的纹路,“大哥疯了吧?”
“可不是疯了吗?”邵玉城叹息,又看向沙发上那个男人,心里通透过后,竟觉得自己好像能看懂他脸上被层层迷雾遮挡的神情了,是懊悔,是心疼,是对自己的恼怒和痛恨。
但是他究竟是有多么害怕,多么煎熬,多么没安全感,才会用这种伤人伤己的办法来确定对方的心意。
“希望段悠别再辜负他了。”邵玉城道,“再来一次,大哥估计真的受不住了。”
“她敢!”商伯旸厉声道,边说边握紧拳头,“她要是敢做什么对不起大哥的事,我第一个不放过她!”
傅言笑吟吟地看了他一眼,“那恐怕大哥也第一个不放过你。”
段悠就算再对不起他又如何呢,他的冷漠连自己都骗不了。
然而他们都不知道,自己今日一言,在不久之后的那个飘着雪的冬天,应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