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良什么也未问,只抬眸看了老人一眼,面上不见任何惊骇之色,仍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他拿过方才温含玉没有动过的碗,倒了一碗酒,递到了老人面前。
老人抬起他那仅剩三根指头的手,捧起酒碗,一喝就是一口气一碗,丝毫不像是连路都走不稳的老人。
喝完只听他赞道:“好酒,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的确是好酒。”对于好酒,梅良从不吝啬赞美。
“姜国梅姓之人极少,小兄弟背上的剑瞧着当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好剑,不知梅凌是小兄弟何人?”老人笑问梅良。
梅良像是没听到似的,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喝完了才有气无力道:“这世上像前辈这般容貌的人极少,像前辈这般在雪天行走能毫不脏鞋的三指老人就更少,不知逍遥楼段老是前辈何人?”
“呵呵呵……”老人笑起来的时候,他那仅能睁开一条缝的右眼完全眯了起来,他丑陋的脸更显可怖,他并未回答,反是又问梅良道,“方才那小姑娘,你认识啊?”
“不认识。”梅良晃了晃手里的酒坛,将沾着底的最后几滴酒也倒干净了,一滴都未浪费,“她请我喝酒,我告诉她她想知道的事情,前辈认识?”
“不认识,我这副丑陋的模样谁个认识的人敢扶我?”老人又笑了笑,将碗推到梅良面前,“还请小兄弟再给我一碗酒。”
梅良不语。
不是因为他的样貌太过骇人,而是他的存在本身就很可怕,可怕到根本没有人敢靠近他。
认识他的人,皆知道他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搀扶。
梅良在给老人再倒上一碗酒时,温含玉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面条回到了酒馆来,往老人面前搁了一碗,另一碗搁在空着的位置上,然后自己坐了下来,显然她给自己也来了一碗。
“筷子。”温含玉坐下后将筷子递给老人。
梅良死死盯着温含玉的那碗面,闷声道:“没有我的?”
温含玉看他一眼,“为什么有你的?”
“哪儿的面?”梅良声音更闷。
“前面方记面铺。”温含玉用筷子指指方记面铺的方向。
她话音才落,梅良当即朝他伸过来手,“给我点钱,回头让小乔还你。”
“他自己穷得叮当响,会有钱还我?”温含玉一脸嫌弃,却是从钱袋里拿出一锭银子放到了他手心里,冷漠道,“就当做是我替他请你吃了。”
梅良接过银子,再抱了两坛子酒,走了。
老人呵呵笑道:“小姑娘心善。”
温含玉想也不想便道:“我不心善,别人都说最狠毒的就是我。”
“那小姑娘不觉得我可怕吗?”老人看着她,问道。
温含玉今晨未用过早饭,这会儿饿得只顾吃面,头也未抬,“不就是丑了点而已?我没觉得有什么可怕的。”
老人微微一怔,尔后呵呵笑出了声,似是很开心的模样。
听着老人的笑声,温含玉这才抬起头,嘴里还吸溜着一根面条,皱着眉不解道:“很好笑吗?”
“不是好笑,是我觉得高兴而已。”老人笑道。
温含玉低下头继续吃面。
嗯,这家面味道很好,下回可以带青葵来尝尝,也可以让十六带乔越来尝尝。
“小姑娘,认识段老吗?”老人并未动筷,而是又问温含玉道。
“不认识。”她仍旧头也未抬。
“那你可听说过段老?”
“没听过。”温含玉不假思索地回答完后又抬起头看向老人,眉心紧皱,“你不是要吃面?不想吃了?”
“呵呵,我这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