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她此刻却不是静静地任自己身体里的血流到乔越身体里而已,她手上拿着针,缝合着乔越身上无数细小的口子,在缝合之前她把准备好的药一一放进那些细小的口子里,动作利索,不慌不乱。
她仿佛充血般的双眼毫不眨动,眸中是精神尽数集中的认真,此刻的她根本就不像五天五夜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人当有的昏沉痛苦模样,她很清醒,此时此刻她比任何都要清醒,清醒地为乔越换血,清醒地感受着自己身上每一处的疼痛与酸楚,清醒地感受着自己的双眼仿佛被火灼烧般火辣辣的滋味。
她不能眨眼,也不敢眨眼,因为她很清楚,她只要稍一眨眼,血色就会布满她的视线,让她再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明日就是阿黎的续命蛊维持他性命的第七日。
今夜是她为他换血的最后一夜。
今夜一过,天亮之时,就是成功之时。
今夜是至关重要的一夜,绝不能出半分差池,否则既是他死,也是她亡。
只要撑到天明,就够了。
屋外小院中的动静,温含玉像是听不到似的,她不去看一眼,更不去想一分。
因为,她绝不能有半分分神。
她要做的,只有救回乔越,其他的,无需她来操心。
哪怕外边天塌地陷,只要这间屋子仍好好的,她什么都无需管。
只是梅良将乔越放到这张床上后走出屋门时说的。
他说,只要这屋门没破,就算外边天崩了,她都无需理会。
她信他。
人的数十年生命里,总会有那么几个人是值得去相信的,没有理由,也无需理由。
*
小小的院子里因忽然之间多出的五个人而显得拥挤。
拥挤的地方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不利的。
譬如用剑的人。
没有足够的空间,纵有再高的剑技,也无法施展得开。
梅良嫌恶的话音方落之时,窄小的院子里一丁点的声音也无。
死一般的静寂。
然后就在这死一般的静寂中,本是紧张得不敢妄动的阿黎憋红了脸,而后忽地“噗嗤”一声,再憋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擦、擦、擦屎——!”阿黎不止是大笑,更是边笑边抬手指着那腰肢纤细风情万种此刻一张绝色的脸涨成猪肝色的妇人,笑得眼角飙泪,笑得险些岔气。
而不止是阿黎在笑,那其余四人也都一副憋不住的模样,笑了起来。
只听那不停绣着花儿的老妪还边笑边道:“艳娘子,没想到这世上还有男人不喜欢你身上那味儿的吧?”
那高大肥胖此刻也扯着他那尖锐刺耳的声音道:“我就说了你身上那味儿一点都不好闻,你还不听我的。”
艳娘子本是柔情万千的目光陡然变得阴毒,她明明已经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可却不见她有任何动作,这若是在别人身上,必已怒火攻心当即出了手。
她没有动,反是吃吃笑了起来,比她浅笑时更娇也更艳,边笑边道:“哎呀哎呀,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除了那个死胖子之外觉得我不够香的男人呢,怪有趣的。”
“你说谁是死胖子呢!”那高大肥胖的男子被激怒,猛一跺脚,跺得他踩着的那屋屋顶瞬间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