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娘子道:“又不是不能派人去,先做着。不过他这个年纪还在长个儿吧?”
梁玉眯起了眼睛:“这样啊,那送布吧。”
“布?三娘要自己织布吗?”
梁玉道:“我只是有一个想法,还得等等,我看看人手。”她有一个置产兴业的计划,光靠种田几十亩地是种不成财主的,袁樵还在抑制兼并,得有些额外的事业。梁玉选的就是织布,布帛绢绸是可以当做货币来使用的。不过这里的人多半是自家纺线织布,也有小贩往来,还得再看看行情才能定。
【还是等等吧,总得几个月,还要选个地方。】
吕娘子道:“娘子的衣食也不从这些里面来,不必将自己逼得太紧。与两位夫人好好学学本事才是。她们二位待你宽容,回到京里,袁氏宗族可就未必了。”
“怎么?很难相处吗?”
吕娘子一脸的一言难尽:“三娘,这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穷人里也有君子,富人里也有恶棍。坏人不会因为有钱、有权、有个好姓氏就变成了好人,只会因为权势财富而作更大的恶。不提我的生父,就看大郎的亲生父母的做派就知道了。再看看杜氏、赵氏,袁氏也差不多的。”
梁玉的脸颊抽动了两下:“那两位夫人都是怎么对付他们的呢?”
“在这府里,当面是你们做主,族里么……”
梁玉想了想,认真道:“好,我知道了。”
“三娘有办法了?”
梁玉笑了:“我是外戚,南乡村姑、京城泼妇、楣州流人。”
吕娘子道:“这……只怕会毁你声誉。”
梁玉道:“人得先活下来,不是吗?要是夸一个人就能把一个人夸死,憋死,我宁愿做那个夸人的人,也不想被人夸。只要人活着,总会有人为你找理由的,死了可就一了百了了。走吧,把信给三郎送过去。”
吕娘子掩口而笑——梁玉要是不计较风评,那真是无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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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回信交给信使,信使客气地道:“娘子还有什么要捎带的吗?”
梁玉一摊手:“原本有的,现在都没啦,如今在县衙里蹭饭。回去告诉三郎,容我缓一缓手,必有好物送他。”
信使道:“下官出发前曾见东宫给娘子准备物事,不日便更,还请娘子忍耐些许时日。”
梁玉道:“开玩笑呢,何必当真?又不是没过过苦日子。”
袁樵已安排了信使的住处,请信使去休息,又说明天一早为他饯行。信使也累得狠了,并不推辞,道一声谢,拿好信由一个叫二条的袁府仆人引去休息。
梁玉认得二条,随口问了一句:“他这个名字,与家里起名的味儿不是一路的,是本名就叫这个吗?”“二条”据说原本不叫这个名字,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改了。
袁樵清清喉咙:“啊,改了就改了,谁问那么多缘由?”
梁玉笑道:“对也,就是听起来跟打牌似的,怪好记的。”
袁樵看着她的笑脸,小声问道:“乱兵过后,诸事草创,你且忍耐片刻。将百姓安顿好了,我就能给你腾出个宽敞些的地方了。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房子不急的,与夫人们住一块儿挺好的,只要她们不厌烦我就行。事倒是真有一件。”
袁樵不由自主地问:“什么事?我来办!”
“我想见一见苏征,可他是重犯,你带我去见吧。”
袁樵在自己颊上用力捏了一下,后悔自己答应得太快。含糊地问:“你要见他做什么?”
“他像是有些本事,上回见他时,我装疯卖傻的没能跟他好好聊聊,再不抓紧机会,以后恐怕就没机会了。”
“他有什么本领了?”
梁玉道:“我看他不像是不能走正途的人,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跟杨仕达裹在一起。”
袁樵道:“怀才不遇吧。”
“让我见一见嘛。”
梁玉一放软声音袁樵就犯傻,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答应了。只得说:“就见一面,若能问出杨荣的躲藏之处,也是功劳。”
张轨就等着抓杨荣呢。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