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便是除夕,一家人祭拜过先祖,又给家里的长工短工放了假,一家人坐在一起和和美美地吃年夜饭。
今年白家的八仙桌旁多了两位娇客,一是练鹊,二是燕脂。
一大一小的两个姑娘皆是花一般的容颜,面若敷粉,唇若涂朱,顾盼神飞。
李翠兰戴着一身金银,面上的神采更胜以往。
她见了两个年轻姑娘便觉得喜欢,直到:“咱们家的这两个姑娘,真真是好颜色。也不知将来要嫁给哪家儿郎。”
练鹊只笑,摇摇头不说话。
燕脂却道:“婶婶此言差矣,依我所见,这世上能配得上我的男人还没出生呢。”
她笑起来犹带三分稚气,虽然瘦的很,但脸上还有些肉,瞧着娇媚可人极了。
一家人笑起来。
王有寒道:“瞧瞧咱们的燕女侠,这股子泼辣劲寻常女孩可比不得。”
李翠兰笑睨了她一眼,嗔道:“你这个嫂子也真是的,怎么净撺掇着姑娘们不嫁人?”
“燕脂还小,何须担心这些?”王有寒一面摸着儿子的头发,一面同她闲聊。
不料这话却勾动了李翠兰心中的隐痛。只见她脸上的笑意倏然消失,又将银箸缓缓地放下,叹道:“过了今日,咱们小鸟儿也有十九了。却还没个正经的人家来相看,这可怎生是好?”
正在偷偷夹肉吃的练鹊身子一僵,眼疾手快地夹住了那块要掉下去的肉。
她讪笑道:“娘这是说得什么话,人家来我还看不上呢。”
“跟你同年生的,以前咱们村的凤儿,都生了第二个儿子了。还有啊,那个……”
白进文夹了一口菜放到李翠兰碗里:“吃你的饭吧。老太婆话这么多!”
李翠兰瞪了他一眼,还要继续指天画地。
却听练鹊说道:“不必了娘,等过了年,我要出去一段时间。”
家里人齐齐一愣,反倒是燕脂高兴起来,巴巴地问:“师叔,你愿意同我一起回云山了?”
“不去云山,我有事要办。”轻飘飘的一句话,让燕脂刚亮起的眼又暗了下去。
“不成,你才在家待几天?怎么又要出去?”李翠兰依旧不放弃,“不如正月里我带你多走访几家亲戚,认认人。”
喝得满面通红的白修明眯着眼睛,嚷道:“娘,小鸟儿出去你就让她出去呗,又不是不回来了。”
“行了行了。”白进文打断他们对对话,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锦囊来。
“爹,这是?”
老人笑起来,轻轻说出三个字:“压岁钱。”
“你哥哥成了家我还不给他呢。我们小鸟儿还是个姑娘家,爹娘自然得给你压岁钱了。”
练鹊接过压岁钱,沉甸甸的,显然里头有不少银两。
白进文已转向燕脂,又掏了个压岁钱给了燕脂。
小姑娘受宠若惊,红着脸道:“这……这怎么使得?”
师叔的爹亲手给她发压岁钱?师叔会不会事后偷偷把她拉到小角落里捅一刀?
想到那样的场景,燕脂心里充满了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