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阿生?”看到自家弟弟,马彰的表情不受控制地扭曲了片刻,随即又恢复了那老实的样子,“你怎么遇到恩公了?”
马生还是一言不发,却不再抗拒练鹊了,直往两个姑娘身后躲。
马彰脸上还是笑着,练鹊却极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的那丝阴沉。
“我在路上碰见小马生,谈了些有趣的话,怕他一个人在外头危险,便送他回来。”
说完,练鹊细细地打量马彰的神情变化。
只见他脸上充满了慈爱,却走上前来就要拉马生:“这真是麻烦恩公了。”
练鹊笑道:“不必客气。”
待回了府,小琴还在同练鹊嘀咕这件事情。
“我常听人说长兄如父,今日见了马家大郎方知名不虚传。”
练鹊道:“是啊。”
“……”小琴不明所以,但她却很关注练鹊的情绪,“您是不是有什么盘算?”
“为什么这么说?”练鹊侧目看着她,心情很好地点了点她的额头。
小琴满是炫耀地道:“别的人奴婢不知道,但是咱们小姐若是喜欢一个人,必定是要将他夸上天的!您既然对马大郎的评价如此简略,那么一定是不喜欢他了!”
这一番话听得练鹊满心无奈,失笑道:“我的心思都叫你看穿了。”
她又吩咐道:“这几日晚上我都要出去,你守夜要多费些心。”
小琴再问,练鹊便不肯再说了。
这样费心良多的守夜一直延续到了除夕前夜。白府上下张灯结彩的,独独大小姐的悠游居里早早地熄了灯。
府里的下人议论,这大小姐从外面回来后,却最是惜福,半点也不肯失了夜的。
悠游居里唯一的汉子大柱委委屈屈地跟着自己那在厨房办事的娘一起忙活。他生得高大魁梧,本来就是冲着保护小姐来的。
没想到小姐一心只扑在那个娇气的小琴身上,一点注意力都没有分给他大柱。
好歹他也学过些粗浅功夫,算是个普通高手咧!
大柱娘听惯了儿子的抱怨,看都不看他一眼,嘴上的刻薄却半分不少。
“你连小姐的师侄都打不过,还指望小姐能看重你?”大柱娘嗤笑一声,“也不知你在外面都混了什么个名堂来。我看你啊,还是老老实实给我打下手罢!”
大柱很委屈:小姐那师侄瞧着不大的人,却只用一式就放倒了他。大柱也不是没想过去讨教个一招半式的。
可端看那位燕脂姑娘的练武方式:大冬天的浸冰水里锻体、一天挥剑数千下……
这就不是他一届凡夫俗子能做的了。
大柱自此对那位仿佛喝露水活下来的小姐有了一层深深的敬畏。他也没脸再想护卫的事,只是心中难免有些抑郁不得志的憋屈。
而此时的西陵侯府,一个身法鬼魅的黑影正在步步逼近陆极的寝居。
除夕将至,就连素来人声冷清、巡守严密的侯府也出现了松动。那黑影轻松地越过值守的将士,来到了陆极房间的门前。
他取出怀中的迷烟,捅破一层窗纱,将那烟徐徐地吹进去。
过了许久,这才以黑纱捂住口鼻,不疾不徐地推门进去。
屋中一片寂静,月光照不破浓黑的阴影。入侵者透过屏风可以隐约地看到榻上鼓起的人影,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纵使他是一名经验丰富的潜行者,此时也不禁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
他取出怀中的一块赤红的石头。
在三方的墙上缓慢地写下“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