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相什么时候走?”
“午后——”
“怎么这么快?”
“本来皇上定下三天后的,贺相自己无意再留,横竖都是要离开的……”
家仆话未说完,宁王迅捷的身影已掠出门去。
☆、第四章天子送行(已修)(2056字)
残阳西沉,薄暮如烟。
汴梁城郊,汴河水畔,寒鸦矫翼,柔波浩渺,一叶扁舟系于岸边。
一袭青衣身影伫立于舟上,清雅如修竹迎风,黑玉般的青丝徐徐轻扬,在此刻茫茫空寂的天地间,竟说不出的落寞。
一早便登船,却迟迟未离岸,到底在等什么?
寥寥几个送行的人,也算是落难见真心,贺纾性子清冷却是个易感的人,默默要将这些情谊铭记。但是,那个人,——心中每次念道他的名字,心就纠结成团,一刺一刺地痛,他,怕是不会来了吧?
贺纾嘲笑自己,真是幼稚,昨夜他那掌还没有把自己给掴醒吗?那鄙夷的目光,那羞辱的话语,那决绝的恨意……贺纾啊贺纾,你怎么还不死心?
心头剧痛,一阵酸楚的热浪涌上眼眶,不争气的眼泪已蜿蜒而下。
贺纾动用全部的心智责骂自己的软弱,内心深处的渴念却愈发强烈。两人都已经分开这么久了,没有他的日子,自己始终没有习惯过。
自从遇见你那一刻开始,我就拼命要逃离,但心念所至,动情已深。如今我终于明白,鸿渐,鸿渐——我对你其实没有一点抵御能力……
我确实做过许多对你不利的事,我也违背了蝃蝀之印的情誓,是我的错,我甘愿承受你的恨,但我希望你明白,是命运让我们彼此弃绝于对方,但我的心始终系于你一人……
见贺纾半日不动,船夫不耐劝道:“公子,转眼天就要黑,要不现在启程,要不干脆等明天吧?”
贺纾闻言恍如从梦中醒觉,不好意思道:“现在就走吧,不等了——”
言罢,一声苦笑,一句幽叹,拜别夕阳,向那晓月泛舟而去……
“繁衣!繁衣……”熟悉的声音在岸边响起,青衣人震惊,难以置信地回头,一身华贵紫缎锦袍,容光绝世,竟是当今天子赵顼!
贺纾失声喊道:“陛——”,一字未喊完,慌忙噤了声,道慌示意船夫把船泊回岸边,立即跳上岸去。正欲跪拜,被赵顼一下扶住制止。
天子低言道:“繁衣,不要虚礼,来送你的不是君皇,只是赵顼。”
贺纾错愕地抬眸。
赵顼审视着他的神色,叹道:“繁衣,来的是我,你一定很失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