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顺一个激灵,赶忙跪下道:“奴才对老爷的忠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鉴。”
“好了!”洛熙平不耐烦的摆了一下手,“我知道你的忠心,万一,我是说万一这件事闹出什么风声来,就说是李玥主动下药勾引的你,偷偷在我的书房做下的。”
德顺浑身一震,后脊凉顿时生出森森寒凉,抬起头颤着牙,十分为难道:“老爷,这样的事……”
不要说他有家有口,不能认了,就算能认,谁会相信一个小姐下药勾引可以做他爷爷的奴才?
“怎么,你的忠心是假的?”
此刻,他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唯想出这个主仆通奸的办法,先让自己抽身事外。
李玥肯定不能死在府里,那就一定要请太医来,太医一来看什么都明白了,虽然他可以花钱收买太医,可是他不能完全相信,再说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不如就趁现在干脆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德顺身上。
德顺的脸涨成了猪肝,嗫嚅了半天,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下来。
翌日,天空阴沉压顶,朔风起吹得人连门都不想出。
一大早,洛樱去了议事厅一趟,现在的她已经拿到了洛熙平贿赂沈遥的帐目证据,对管理家事已经没什么兴趣了,能推的都推给了周姨娘。
周姨娘维持一惯的谨慎恭敬,二人相处的和从前一样,虽有尊卑之分,却甚是和睦。
从议事厅出来之后,又和周姨娘一起去探望了张氏,自从张氏没了孩子之后,万念俱灰,说她身子养的差不多了,也要去秋风苑佛堂,和三姑娘洛依一起伴青灯古佛。
洛樱见她心意已决,只得任由她去了,反正还在洛府,她也能照看着些。
洛熙光见张氏要走,屋里就留了他一个孤独鬼,他虽然不喜欢张氏,整天想着汪碧池,可是张氏一旦离开,他益发连个出气的人都没有了,想要阻止,见洛樱在,他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现在,他在府里的光景一天不如一天,连下人都敢给他脸子瞧,他也曾在洛熙平那里抱怨过,反遭洛熙平一顿训斥。
有时候,心里发了狠,想着与其受这份闲气,不如大家一起死了干净,干脆彻底揭露了洛熙平和李玥的事,让洛熙平连清平侯的爵位都保不住。
再想想,又怂了。
就算他现在过的千般万般的不如意,但至少衣食无忧,他还是清平侯府的三老爷,如果洛熙平完了,他丁忧在家,又被皇帝查抄了,无权无钱,那岂不要到街上做乞丐了。
每每想到这里,他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凡事都忍了。
眼睁睁的看着洛樱命人帮张氏收拾了一番,然后就将她带走了,洛熙光心里崩提有多么的憋屈了。
洛樱全程都把他当成了隐形人,待送了张氏去了秋风苑自己再回到世安苑时,已到了午饭时间。
刚吃过饭不久,宫里就传来了旨意,说皇帝宣洛樱进宫,洛樱下午去皇宫时,天空竟意外的透出一点太阳的光晕,只是风还是刮的厉害,吹在人身上很冷很冷。
……
此刻,御书房,落针可闻。
御案上,文书如山,自打皇帝勤政以来,当真有了一个想要真正做个皇帝的样子,事必躬亲,从前看到都嫌头疼的奏折,他也能做到一一批阅了。
他面前站着一个身姿挺拔,凹凸有致的女人,皇帝盘腿在蒲团上,看也不看她,只管批奏折。
女人两只眼睛红红的,脸上也是气鼓鼓的神色,正是宋懿如。
她想说什么,却知道皇帝喜怒无常的性子,见他正在处理政事,也不敢真的打扰,一个人默默的拧着手里的帕子绞来绞去,就差把帕子绞成一段一段的碎布。
红罗炭火烧的正旺,混着龙涎香扑在人的脸上,更让人觉得燥闷,宋懿如又等了将近半个时辰,实在耐不住性子,柔着嗓子唤了一声:“皇兄……”
皇帝就跟没到听似的,凝着眉头继续批阅。
人闲散惯了,一旦勤奋起来还真是很不习惯,哪怕他已经勤政了一些日子,看到奏折上这些密密麻麻的字时,也觉得头大。
但凡有疑虑,不能决断的,他便先将奏折扔到御案一角,以待卫元则来时,再与他商量。
再翻开一张奏折,眼帘赫然映着一排排血红色的字,皇帝一愣,以为是朱砂写的,再闻一闻,竟闻到了一股血腥之味。
细一看,原来是吏部侍郎郭松龄,也就是他当年的老师,写的一封血书,字字泣血,句句皆泪,请求皇帝还他亲孙儿一个公道。
皇帝顿时大怒,将奏折往地一掷,怒骂道;“这该死的老东西,还有完没完了!”
尉迟兰嫣可是他心尖尖上的人,本来他就对她的表弟打死郭松龄孙儿的事很头疼,后来尉迟兰嫣又怀了身孕,他更加不可能让尉迟兰嫣添了忧烦,甚至连提都没有在尉迟兰嫣面前提过。
先前,一直看在他是自己老师的面上不与他计较,没想到今日他竟胆大包天递上一份用血写的奏折,他胸中之怒可想而知,恨不能立马下一道圣旨,将郭松龄车裂了。
宋懿如见他动了大怒,惊得浑身一颤,胸中的那口恶气早已吓着爪哇国去了,颤着牙问道:“皇……兄,你怎么了?”
皇帝这才意识到宋懿如一直站在这里,脸上余怒未消,暴戾发红的眼中闪过阴骛之色:“乐阳,你跑来见朕,究竟有何事?”
宋懿如扇扇凤眼,眼圈又红了一红,咬咬唇道:“皇兄,我不要嫁给那个丑八怪,你能不能收回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