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敬廷从床上起身,看见郭来福的身后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教官。”谭敬廷立刻起身,向林邦佐敬了个军礼。
“谭敬廷,果然是你。”林邦佐拍了拍谭敬廷的肩膀:“你的这个小鬼头,到我的军营里来扫荡了,把我们营帐里一半的花生都包圆了,说是去孝敬团长的。”
郭来福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谭敬廷横了来福一眼。
“我问他哪个团长这么霸道?他把你的大名一报,我一听,怎么这么巧,所以就跟他一起过来瞧瞧。”
“来福,你尽坏我名声,我哪里说过我想吃花生了,明明是你自己嘴馋,还打着我的旗号,看我怎么罚你。”谭敬廷假装要揍来福。
来福连忙把一大包花生放在桌上:“团长,这真是我孝敬你的,您慢用,我先去站岗。”来福一说完,一溜烟地跑出去了。
“你给我回来,你这个烂仔。”
“好了,敬廷,你就别怪他了,要不是他,我们还见不着呢。”
“这倒是,林教官,你快请坐。请喝茶。”谭敬廷毕恭毕敬地把茶水端给林邦佐。
“敬廷,你别这么拘谨,你现在又不在军校里,我现在也不是你的教官,我现在只是王铭章的一二二师里的一个旅长而已,所以,你不必太过客气。”
“在军校里,你是我的教官,在军队里,你是我的长官,我可不敢乱了军纪。”
“你呀,还跟以前一样,总是那么一板一眼的。”林邦佐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说起军校,我还是挺想念那段日子的,哎,我听说陆昱霖从十九路军退伍了?”
“是啊,好几年前的事了,淞沪之战后,他就退伍了。”
“当初我最看好他,他是自己毛遂自荐要去十九路军的,陈主任还给他写过举荐信呢。怎么这么快就退伍了呢?”
“主要是当初十九路军要撤离上海去福建剿共,他想不通,不愿放着日寇不打,去打自己人,所以就干脆退伍了。”
“唉,时过境迁啊,蒋将军和蔡将军都远走香港,十九路军也被撤销了番号,一支威名远震的铁军被搞得七零八落的。所以啊,军人嘛,最好远离政治。”
“我也是这个看法,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可惜啊,陆昱霖可是一个难得的将才啊,无论是军事素养,还是战术谋略,都是上乘的,他要是多加磨练,说不定将来能成为一代名将。没在战场上发挥他的才智,这是他的损失,也是党国的损失啊。”
“好在他家有钱有势,就算不当将军,也能在其他方面出人头地的。不像我,除了靠军饷过日子,没其他出路。”
“哎,敬廷,你太谦卑了,就你,脱下军装,在地方上当个父母官,那是绰绰有余的。”
“林教官真是高抬我了。我谭景廷一无背景,二无人脉,除了会领兵打仗,身无一技之长,只能靠立战功来博取功名,为祖上增光。”
“会领兵打仗就不错了,这本事岂是凡夫俗子学得了的?”
听林邦佐这么一说,谭敬廷也摸摸脑袋,哑然失笑。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回营了,日军马上要攻打滕县了,我得回去给将士们动员动员,鼓鼓士气。”
“林教官,祝你们旗开得胜。”
“这可是一场硬仗啊,矶谷师团是日军的精锐,疯狂得很。但不管怎样,身为军人,为守一方平安而倒在冲锋的路上,也算是死得其所。”
谭景廷对林邦佐充满了敬意,向他行了个军礼,林邦佐也回敬了一个军礼。
在滕县的校场里,一二二师师长王铭章正在做战前动员,他昭告全城官兵:“我决心死守滕城,我和大家一道,城存与存,城亡与亡。“
“城存与存,城亡与亡。“将士们齐声高呼。
那震天的怒吼犹如万马奔腾,排山倒海;那磅礴的气势犹如气贯长虹,直上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