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到宽阔的草坪。”
“草坪?”
“是的,草坪上有很多人。”
“很多人,是家人?朋友?还是游客?”
温霁沉默后摇头,语气冷淡,“记不清了。”
心理医疗室装修温馨,放眼望去都是会让人感到放松温暖的暖色,但温霁却没有放松的感觉。
坐在书桌后的心理医生用笔在本子上写着什么,笔尖在纸面摩挲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按理说你脑袋里的淤血散去,之前失去的记忆应该会在这几天恢复,如果没有想起来,那大概是有药物产生了某些后遗症。”
心理医生敲了敲笔,沉吟几秒后问,“除了草坪,你还有梦见其他事情吗?”
温霁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语气淡淡,“没有。”
“好的。”
心理医生在心里叹了口气,在纸上写下‘依旧对人拥有较强的警惕’。
他写完,换了个话题,“组长有没有告诉你,你还需要再做几次实…手术?”
温霁摇头,寡言少语。
心理医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样突破,才能卸下这个男人的心房。
遭遇重大事故的受害者,除了身体上的恢复,一般还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才能彻底康复。
而他是岛上唯一一个学过中文的心理医生。
一开始被邀请来替这个寡言的绷带男子治疗的时候,他其实心里有些抗拒。
这个男人坐着轮椅,却只比他矮半个头,站起来肯定比他要高上不少。
一般的轮椅对他来说太小,研究所还替他准备了定制的轮椅,腰背挺拔而笔直,双腿随意地踩着踏板,气势矜贵,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心理医生在纸上补充着信息,时不时开口与他说几句话,看起来就像是两个朋友在普通闲聊。
温霁偶尔会回答,大部分时候都是寡言,垂眸打量自已,或是扭头看向窗外。
心理医生默默观察他。
他脸上和身上都裹着绷带,看不清本来的样子,只能从优越的鼻梁和脸部线条猜测他以前的样子应该非常英俊。
伤痕累累却不自哀自怨,残缺而脆弱的气质让他看起来像断臂的维纳斯。
他又拥有强大的精神和意志,挺过一次次拥有恐怖死亡率的实验和手术,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心理医生越和他接触就越敬佩他,但心里也一直莫名地惧怕他。
虽然这个男人看起来弱不禁风,他也不敢强硬让他配合自已治疗,只能循序渐进。
不过……这么多天治疗下来,他发现一个对付男人的‘办法’。
心理医生清了清嗓子,“温先生,我昨天问了几个朋友,其中一位认识专攻烧伤植皮技术的专家,我已经要到对方的联系方式。”
温霁抬眸,原本毫无波澜的目光掠起波动,“我这种情况,也能完全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