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失礼了。
被他这样一说,这位先生总算是找到神智,赶忙赔礼道:“啊啊,是是,实在失礼之至,还望大人海涵,老夫宁江凤梧书院宫之仪,因大……”他又死死盯着管四儿的脸端详下道:“这,这事有些难以言说,不瞒大人,还真吓了老夫一跳,老夫看,大,小大人竟与我那二子,竟生的一模一样……”
管四儿困惑,便在小凳儿上后仰惊诧:“哦?竟有此事?”
这先生死死盯着管四儿仔细看,这一次真是一个细节没有放过,最后终于点头确定道:“是的,真就是这样的,犬子今年三十有二,大,小大人的长相与他十七八岁那会儿,就是一模一样的。”
管四儿却不相信这个说法,只能笑笑说:“啊,这样啊,那倒是巧了。”
这先生说宁江的,恩,宁江啊,这个地方他可是知道呢。
宁江那地方有两大书院,一曰鹤召,一曰凤梧。且这两个书院的两大山长,除却那姓赵的是他的仇家,另外一个他也是听过其盛名的,皇爷说过,先生提过,朝中老大人们偶尔也议论,还有不少朝臣出身凤梧书院,算作这位的学生。
宫之仪,字瑞安,号凤池居士,当世大儒也。
只是,自己如何竟与这位的二子生的一模一样了?这是搞笑呢吧?
心里腹诽,对待当世有名的大儒,不该失礼的地方,管四儿自然不会失礼。
瑞安先生看管四儿显然不信,他憨直便提高声音说:“小大人若不信,转日我亲画我那二子画像,你一看便知!”
大人便大人,你还小大人?
管四儿无奈,却得客客气气的请人坐下道:“先生请坐,晚辈自然是信的,且,先生的名字晚辈也早就知道,却是荐书飞入九重城,宁江魁首第一人的凤池居士当面,来,您请上座。”
这句诗说的却是前朝的事情了,宫瑞安年少成名,按照举荐官的规矩,他十三岁开始,便有当地的主官,士绅,乡党等多次写荐书于御前,推荐宫凤池入朝为官,并且当时的皇帝也多次下诏书,请他入朝为官。
只是这个宫瑞安,他却不是个官迷,他的脾性用皇爷的话来说,人家是读书人里难得率真质朴,知道自身轻重之人,书生不狂妄就很得帝王欢喜。
宫瑞安明白自己不适合做官,却适合教书育人,就利落转身始终没有入朝。
他二十岁那年便做了凤梧书院先生,三十年教书育人,如今也是桃李满天下的名儒呢。
看到管四儿顶着这样一张面孔夸奖自己,宫瑞安心里就觉着颇为古怪,莫名他就觉着心口那个地方,又酸又疼。
他二十二年前莫名得了心疾,这两年却是没有犯了?
宫瑞安捂着心口,觉着这次犯病犯的奇怪,也难受,怎么听到这小大人佩服自己,还有些莫名欢喜呢?
他露出一丝羞愧道:“原来,原来你,你竟知道某啊?惭愧惭愧,老夫久不下山,这一到岸上便丢了丑,连自己的学生都护不住了,真真就俗世说的百无一用是书生,若不是大,小大人出手,今日便把某这些学生吓到了。”
他回头看看自己的学生,又很认真的与管四儿解释:“他们吓到却也无事,最可恨却因这一场祸事,少年意气,从此对来县,对燕京,甚至对小吏就有了偏见,往后他们都是有志向官场的,这才是真正的不好呢。”
这却是个好先生呢。
管四儿这次笑的真诚起来,他抱拳道:“先生说的对!晚辈管四儿,职任御前长刀卫,兼兵部六品主事一职,先生直唤我名就成,至于惭愧什么的,还是不要提了。您是读书的,这玩鞭子动刀枪上阵杀敌,却是我的本分,不能一概论之。”
他们二人坐下,宫先生就只是盯着管四儿脸看。
管四儿都被他看乐了,便好脾气笑着又问:“真的很像?”
那在一边早就按耐不住,想说话的学生便一涌而至,七嘴八舌的说到:
“真的很像!”
“恩!除了没胡子,就是像。”
“您皮子白,比我们二师兄好看。”
“哪哪都像……”
书生们也是年纪不大,看到这堪称奇迹的一幕,自然是急切出来作证。
管四儿也觉着奇异,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远隔几千里有人与自己生的一模一样倒也没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