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叔对我可好啦,给我买了好几个玩具,还有许多好吃的东西。星期天的时候,他还带我和妈妈上公园玩呢。”
毕秋呵斥道:“小雪,别缠着叔叔说个没完!”
她走过来,请刘铁坐在饭桌前,把一杯热茶放在他的面前,然后表情极不自然地问:“你还没吃饭吧?”
“还没有呢。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不瞒你说,我真饿了。”
“那正好,咱们一起吃饭!”
小雪一听急了:“不能吃!李叔叔还没来呢。”
毕秋用眼睛瞪着女儿:“刘叔叔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是你爸爸最好的战友。小雪要有礼貌,咱们请刘叔叔一起吃饭,好吗?”
小雪低头噘着小嘴,不说话了。
毕秋笑了笑,向刘铁解释说:“我们单位的一个同事,有时帮我干点重活,为了感谢人家,我想请人家吃顿饭,可他到现在还没来,可能有事来不了了,咱们不等他啦。”
毕秋这么一解释,反而让刘铁心里有了疑问:“既然是这样,不等不好吧?我们还是等等吧。”
“不等啦,以后再请他。你是稀客,难得回来一趟。”
刘铁表面上保持着大大咧咧的一贯风格,但他心里却不由得烦躁起来,情绪低沉,顿时打消了借钱的念头,也不打算把秀芸住院的事告诉毕秋。他只顾低头吃饭,饭桌上的气氛显得有些冷清。
毕秋打破沉寂:“你这次回来,是出差,还是休假?”
“出差。”刘铁头也不抬地说。
“方文没有回来?”
“没有。”
方文是七连的技术员,西安人。刘铁感觉很奇怪,从见面到现在,毕秋没有问过一句丈夫赵天成的事情,倒问起了方文。
毕秋好像看出了刘铁的心思,也可能想调节一下气氛,对低头吃饭的刘铁说:“方文的对象还是我介绍的呢,他们准备元旦结婚。方文的对象叫于歆,前几天还来找我,问方文在西藏的情况呢。可我哪里知道?”毕秋说着说着语调就变了,“你们这些人全都一样,几个月也不来一封信,好像我们这些人根本就不存在。”
刘铁说:“我们那里太偏僻了,一封信来回起码得一两个月,中途倒来倒去的还很容易丢,我就丢过好几封信哩。”
毕秋说:“只有我们这些傻女人,才肯嫁给你们这些不顾家的军人。结了婚跟没结婚一样,什么都指望不上,夫妻不像夫妻,家不像个家,老人孩子也照顾不了。要我说,你们还不如早点转业回来算了。你们已经在西藏干了十几年了,也尽够义务了。你看看人家来建江,现在的日子多滋润!你见来建江了吗?”
毕秋不提,刘铁倒把来建江给忘了。他与来建江不在一个连,两个连队相距又很远,所以平时见面的机会很少,关系不是很熟。来建江五年前就转业了。刚才怎么没想到他呢?
“我没有见到他,他现在咋样了?”
“他现在可发了,听说挣了几十万呢!”
“几十万?”刘铁吓了一跳,他听说过“万元户”,还没听说过谁有几十万,“他不是转业到一家小厂了吗?哪来这么多钱?”
“他早就辞职下海了,自己贷款在金华路开了一家酒店,三年下来还清了贷款,还净赚了几十万。他的酒店叫……对了,叫‘雪域大酒店’,离这儿不远,就在金华路口,可气派啦!”毕秋说着叹了口气,“你们都赶快转业回来吧,学学人家来建江。”
刘铁没有接毕秋的话,心里想:这下有了借钱的地方了。
吃罢饭,刘铁起身告辞。他如此匆忙地要走,除了急着想去找战友来建江借钱,还有另一个原因:不想碰到那个“李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