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原地,半晌失笑着摇了摇头。
重新回到雅间,楚夜迫不及待的凑到了裴尘赫跟前:“老裴,我今儿碰上了个有意思的人。”
裴尘赫单手点着桌面,露出腕上一串黑色的串珠。
墨玉串珠颜色浓郁,是北境雪山独有的一种矿石。
“你今日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的?”
楚夜摇了摇头,小声腹诽:“你整天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也难怪那些人说你不举。”
见裴尘赫皱起眉,楚夜轻笑两声忙道:“我错了我错了,今日叫你来是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陛下这些年迷信方士进献的丹药,表面上看还身强体壮,但实则,内里空虚,早就不是长寿之相了。”
裴尘赫皱眉:“慎言。”
楚夜撇嘴坐在裴尘赫身边,压低声音开口:“咱们这位陛下生性多疑,权柄除了放在自已手里之外谁也不信。
若真有那么一天,你当如何?”
裴尘赫抬眸看他:“裴家忠君。”
裴家忠诚于君,得到裴家忠诚的,才是君。
楚夜哈哈笑了起来:“这话也就你才敢说。”
他姿势懒散的倚在桌上,思索片刻,突然道:“你觉得三皇子如何?”
当今圣上还在世的皇子一共有四位,太子早定,却过分慵懦。
五皇子暴虐成性,野心勃勃,六皇子心思深沉,心胸狭隘。
唯一品性端正的三皇子,却只是个宫女所生,似乎从一开始就被排挤出了这场皇位之争。
裴尘赫眼中浮现出一个瘦弱的背影。
两年前,他还未曾前往北境时,曾在宫中见过这个不起眼的皇子。
彼时他刚从太学下学,手中捧着一本书,深秋时节身上还穿着一件夏衣。
宫中人拜高踩低裴尘赫向来清楚,却没想到即便是皇子,不得宠爱也会这般凄惨。
就连魏暮时这个名字,也能表现出皇帝对这个儿子有多么不喜。
裴尘赫走在回廊里,远远听见魏暮时正和身边唯一的小太监讨论书上的内容。
可惜小太监不通文墨,只能应和着说三皇子说的对。
魏暮时也不失望,津津有味的接着道书中圣祖治世之法彪炳千古。
裴尘赫也不知当时怎么想的,在和皇帝说话时随口提了两句。
好歹也该给这位皇子找个伴读,也不必再在深秋穿着夏衣了。
直到他离开京城,诸事繁杂,他也没再想起过魏暮时。
裴尘赫微抬下颌:“若如你所说,他合该是有大前途的人。”
楚夜也习惯了裴尘赫向来说话留三分,嗯了一声:“不过这件事仍要筹谋。
且等我找个机会让你和他见一面。”
裴尘赫颔首,没有拒绝。
这么多年他镇守北境,手中一直握着兵权,早就引起了老皇帝猜忌。
只不过老皇帝年岁渐大,现在又还需要他,所以没有表露出什么不满。
但若老皇帝去了,新皇登基,有着母家帮扶,未必不会对他这个位高权重的镇北将军动手。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让新皇的皇位上也刻着他裴家的名字。
从龙之功便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