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商队在驿站处停下,王大领着官差紧随其后,一起修整。
囚犯们双脚在水坑里泡了一路,一个个全都苦不堪言。
苏茯苓本来就有些发烧,赶路也只是强撑着的惯性动作。
队伍刚一停下,她就坚持不住了,一头栽倒晕了过去。
“娘!”
赵露白惊慌地把她扶住,嗓子都急变声了。
“你们快来看看啊,我娘昏过去了!”
看没有人搭理她,赵露白急了,对着妾室们破口大骂:
“你们这些贱人都愣着干什么,没看见我娘出事了吗,还不快过来扶她一把!”
妾室们也受罪了一上午,一个个的鞋袜全都泡废了。
好不容易等到修整,不是忙着低头脱鞋,就是在忍痛挤脚上磨出来的水泡。
赵露白那两嗓子像是喊给了聋子听,没一人理会她。
眼里掠过一丝无助,赵露白哀求地看向赵玉堂:
“小弟,你过来看看母亲吧,母亲她真的病了,病得很重。”
赵玉堂正拿着脱下的鞋子反过来,把里头进的雨水和碎石往外倒。
闻声不仅没抬头,眉宇里还掠过抹厌烦之色:
“你叫我做什么?现在谁不知道,你跟那个官差不清不楚。
母亲病了,你再去找他不就行了?我又不能空手给你变出药来。”
赵露白咬着嘴唇,满脸委屈:“你说这话做什么?你真当我乐意与那人……若不是赵予书那个贱人害我,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赵玉堂见她这个样子,沉默了会儿,终究是有些动容。
离开了试图阻止他的张小娘,走到苏茯苓身边,看了看她的情况。
“母亲脸上这么红,身上又这么烫,大概是风寒。”
赵白露道:“娘从那个要命的大牢里出来吼就没好过过,她一心为了爹和你着想,把所有治病的药都给了你们两个,自己一点都没用上。”
“现在你治好了身上的伤,母亲却又一次病倒了,小弟,难道你真的要做那种不孝顺的孩子,就不管她了吗?”
今非昔比,她的处境一落千丈,赵露白也不敢再像先前那样强硬,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苏茯苓那样,拐着弯跟人说话。
且不说赵玉堂对苏茯苓有没有孝心,但他绝不会任由一个不孝的帽子扣在自己头上。
女子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赵百岁死了,他现在就是这一队女子里唯一的希望。
赵玉堂深知,这时候他无论如何都得做个好表率,绝对不能像苏茯苓之前那样,失去人心。
他开始劝慰赵露白:“二姐,你先别着急,母亲生病我也不好受,但光着急是没用的,我们得一起想办法。”
又对其余怨声载道的妾室们说:
“小娘们,我知道母亲先前的某些做法让你们生出了不满,但她也是事从紧急,情有可原,还请你们看在昔日在府上时,母亲对你们也算是多有照料,从未苛待的份上,给她一些宽容。”
“现在爹没了,母亲病了,押送的路却还很长,我和二姐也还小,离不开小娘们的照顾,小娘们膝下没有孩子,日后我们长成了,也会饮水思源,给小娘们当做依靠……”
妾室们无子又丧夫,等同于没了下半生的指望。
赵玉堂抓住这点,字字攻心。
一时间,本已经对苏茯苓和赵露白只剩嫌恶的妾室们,又有些动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