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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兰台,仍旧是怏怏不快的神情。
差也办不了了,盘腿坐在席垫上只顾发呆。
贺兰还没走,正霸占她的座儿替她查典录。
见她不甚欢喜,忙撂了书过来问,“怎么一会儿就回来了?出事了?瞧这张要不回赊账的脸!”
她趴在矮几上不说话,想起知闲的那通抢白,索性把脸埋进肘弯里。
只剩下襆头两边的展角簌簌的轻颤,看上去像抽噎带出来的颤动。
贺兰摸不着头脑,“你哭什么?沈容与又叫你不自在了?数落你了?给你小鞋穿了?嗳,有什么你就说,一个人背地里流眼泪有什么用!”
布暖突然昂起头来,两只眼睛是干涩的。
嘴角带着赌气式的执拗,“我没哭,也不是和舅舅怎么了,就是在衙门外头遇见了还没过门的舅母。
她见了我没露个好脸子,上来就夹枪带棒的呲达我,想是知道了什么。”
贺兰反倒没了先前的紧张,倚着凭几道,“我当是什么事!
你既然走了这条路,就要时时准备着接受指责。
要瞒一辈子惟其难,何必在乎她的看法。
你接管了原本属于她的男人,人家恨你也是应当。
难道你还指望着她来谢你不成!”
布暖知道那个道理,就是气难平,脑袋一下一下撞着自己的胳膊,“我起先真觉得和很愧对她,她要是轻声细语的和我谈,也许是不一样的结果。
可她偏不停的挤兑我,我哪里是个能吃亏的?自然要回击她,如今弄得愈发糟糕。”
贺兰嗤笑道,“难怪你长不胖,担的心思太多了,累得慌!”
又摇着蒲扇道,“她恨你,你早该料到了,除非她不爱沈容与。
你还不兴人家遭了遗弃之后讥讽两句么?无能的人逞口舌之快,你是大半个赢家,叫她去说,就当没听见。”
布暖想想,这话很是,可问题不在这里。
若是知闲怨她,骂她甚至打她,她都可以接受。
才刚她又重提洛阳旧事,这就让她恐惧了。
“知闲拿敬节堂的事威胁我,好容易才平息,我是怕万一又翻出来……”
她捧住脸道,“烦透了,总抛不开这事。
果然人不能落一点儿短,叫人逮着小辫子,就一生一世矮人家一截子。”
贺兰哗地合上了扇骨,“哪能让她坏了事!
找沈容与去,让他管束着点儿。
这么个搅屎棍亏他还忍着,换了我,早八百年退了婚,一心一意守着小外甥女过日子了。”
他说说又没正经了,布暖早就习以为常,并不和他计较什么。
只蹙眉道,“他们好歹是两姨表兄妹,退婚的事我知道他做不出来,两边大人的面子总要看的。”
贺兰沉吟道,“不论沈容与管不管,好歹我是不能坐看着发生的。
到了万不得已,我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敏月在深宫里,我鞭长莫及保护不了她。
如今你在我身边,我再放任不管,自己也说不过去。”
布暖凄凄凉凉看着他,他拿她当作贺兰敏月,一心把保护她看成自己的义务。
可是他自己呢?他磕得头破血流,谁又来保护他?
她鼻子发酸,怕被他看到,别过脸道,“你别替我操心,自己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顿了顿道,“容与让我带话给你,让你最近多留神。
横竖是有什么风吹草动,我问他,他又不肯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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