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肆看着盘龙玉佩,慢慢红了眼眶。
哽了哽喉咙,陷入回忆里。
“我第一次遇见她,是在村后面那座山的半山腰。
当时,她浑身是伤,应该是从山上滚下来的,整个人奄奄一息,眼看着就要没气了,可手里还紧紧抓着这枚玉佩。”
“即便是我这个力大如牛的人,都没能掰开她的手。”
“后来请了郎中给她瞧伤,她醒来后第一件事也是找玉佩,只有看到它才能安心。”
“如此三年,这玉佩她也从未离身,将它看的比自己性命都重。”
“有一年闹蝗灾,村子里流寇横行,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抢到我家的时候,不仅要银子要物,甚至连家宅都要霸占。”
“知晚见家里都是老弱病残,不欲惹事,只催促着搬家,可在搬家的路上,把玉佩丢了。”
“她不顾家里人的反对,大晚上的自己就偷偷回去寻,却没想到进了门的那一刻跟流寇碰了个正脸。”
说到这,霍肆那粗狂的脸上浮现痛楚,眼眶红了起来。
裴祁渊骤然捏紧龙椅扶手,眼神锐利如刀。
他紧紧抿着唇,周身的杀意简直快压制不住。
霍肆眼球充血,似是恨透了那帮流寇,咬牙切齿的道:“他们见知晚容姿倾城,竟起了歹意,险些将她糟蹋了。”
裴祁渊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你呢,你去干什么了?”
霍肆后怕的闭了闭眼睛,“知晚拼死抵抗,若不是我即时赶到,恐怕您就见不到她了。”
“我冲进门的时候,她正拿着簪子对着脖子,要是晚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我拼着一条命把流寇打跑,想带知晚回去,可她即便如此,都要找到玉佩,好在那些流寇不识货,见玉佩不是银钱,只随意的丢在柴火垛上。”
“若是没找到,知晚定是夜夜悬心,连睡都睡不好的。”
裴祁渊听完了所有,脸色却不见好转,只阴鸷的道:“你怎么没把他们都杀了?”
霍肆一愣,怔怔的道:“流寇人多势众,在我们村盘踞多年,平日里,就连衙门都要给他们几分薄面,我只是区区屠夫,即便有把子力气,却也没法以一人之力捣毁整个山头。”
裴祁渊紧紧抿着唇,眼神中充满锋利的血色。
忽然大喝一声,“来人!”
小太监迅速走了进来。
“传旨把沂州知府给朕罢免了,身为朝廷命官,不为民做主,反倒与匪徒勾结,特革去一切官职,流三千里。”
“是。”
小太监赶紧出去传旨。
霍肆惊诧的看着他。
他们村就是沂州管辖。
裴祁渊如此轻易的就流放了知府,可见已经动了多大的气。
裴祁渊的目光再次落到他身上,半晌道:“你上前来,朕有事要吩咐。”
御书房的灯火犹如白昼,两个人的影子顺着窗棂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一阵晚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响,吹得冷如人心的冰凉。
赵德打了个哆嗦,快步走到御书房前,轻声道:“皇上,奴才回来复命了。”
半晌,阴沉的声音传出来,“进来吧。”
赵德心里一颤,听出皇上定是又动怒了,只是不知是因为什么。
刚一迈进殿门便看见那个魁梧的身影,不由得一愣。
随即若无其事的垂下眼睛,静静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