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吴常为了避免这相视一笑的尴尬,主动向老人问道。这立刻引起了周边孩童的注意,从大家惊奇的眼神来看,他有种奇怪的感觉,这里他并不该来。
“风过之后,不知道从哪里卷过来一只红色狐狸,看这样子不过刚刚出生不久,虽然不是黄皮子,但毕竟在这祭拜之时突然出现,还是与大仙相貌相近的狐属,众人以为这是黄皮子显灵了,立刻跪倒在这只活泼可爱的小狐身前,三跪九叩,行着大礼。这狐狸确实很通人性,在众人面前并不害怕,蹦蹦跳跳显得很是兴奋。可突然,身后一声长嘶,这让在场的人大惊失色,声音像暮鼓晨钟,又似虎啸龙吟,简直太吓人了。”老人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转瞬即逝,轻轻叹了口气。
“是。。。是什么野兽么?”一个孩子战战兢兢地问道。
“嘶叫之物正是一只硕大的黄皮子,这体型和一只成年猛虎不相上下,棕黄色的皮毛柔顺无浊,粗壮的四肢强健有力,一颗铜盆大小的脑袋上,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目已泛起了层层血雾。最令人诧异的是,此物长着两只大尾,一红一白,在阳光的照耀下,斑斓夺目。刚刚还在虔诚祈福的人群,看到这怪物,祭拜的事早就抛到了脑后。于是,在嘈杂的喊叫声中,人群四散逃命。”老人轻闭双眼,像是勾起了过往的回忆,这让吴常有点不理解了,先不说这神话故事真假与否,就是这岁月光景也甚是久远,怎么会有思忆之态。
“人都跑了,那只小狐狸怎么办?”吴常不知道怎么了,偏偏对这只小狐十分的在意,不假思索地问起来。
老人被这一问,像是挺高兴,沧桑的脸颊顿时红润了不少。
“那只小狐狸当然非常害怕,它蜷缩在一处草丛中,瑟瑟发抖。而且最令人不解的是,这只黄皮子并没有追逐那些四散逃开的人群,而是直接向小狐扑来,深渊巨口中不断流淌的涎液已经滴湿了地面。正在这紧急关头,一个人影突然闪到小狐面前,手持猎叉,毫不畏惧地望着黄皮子,坚毅的目光让人肃然起敬。”老人停顿了下,下意识地望了眼吴常。
“太好了,看来并不是所有人都贪生怕死!”吴常捏紧拳头,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没错,这一变故,也让那只巨物吓了一跳,向后退了退,而那只小狐却趁机一溜烟跑入了深山,不见了踪迹。现在就只剩下那只黄皮子和眼前这个男子了。不过呢,说也奇怪,这黄皮子自打小狐不见后,一下子变成了一位黄袍白须老者,仙风道骨的样子,就像天神临凡,在简单夸奖了几句男子后,一阵烟雾,也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与此同时,空中飘荡起老仙人的一句话:你助我飞仙,我保你裹腹!”
老人说完,随手递给了孩子们几块水果糖,眼眸中尽显温柔。
“那位老仙人就是黄皮子大仙么?助我飞仙,这是怎么回事?”吴常侧着脑袋,不甚理解。
“也是听后人杜撰,这老仙人正是黄皮子,那日他修练正满千年,得道飞天近在咫尺,可不想在冲关之时,阻了心念,原始的兽性显露出来,要不是这位男子舍身阻挡,千年修为尽数化为泡影,所以说在某种意义上讲,男子确实助了他一把。后来,老仙人遵守了诺言,让他们家的米缸变成了仙物,取之不竭,用之不尽,这也算善有善报吧。后来因为这个宝贝,城镇自然而然就叫成了米缸镇。但是。。。啊,好了,今天就到这吧,孩子们,一定要记住哦,做好事,做善事,一定会有好报的!”老人像是还有什么话并没有说完,草草结束了这段故事,虽然年幼的孩子们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但吴常却嗅到了一丝诡异。
看着孩子们一蹦一跳地散开了,老人轻轻吐了口气,落寞的神情浮上脸颊,显得甚是惆怅。
“大娘,您刚才的故事没有讲完。如果您愿意的话,我想听听之后的事情。”吴常没有拐弯抹角,直入主题。
“孩子,后边的事情你最好别听了,故事嘛,有个善终留作美好的回忆多好,你说是吧。”老人言下之意,是默认了这故事并没有结束,而且结局应该是个悲剧。
“您给我讲讲吧,不论什么结果都好,我真的非常想知道。”吴常恳求着,从他内心来讲,可能悲剧的结果才更符合自己现在的遭遇。
“好吧,之后那个宝贝米缸的事情就在城镇里传开了,不过那位男子真的是菩萨心肠,他用缸里不断涌出的大米,接济了很多人,最难能可贵的是,他从来没有动过任何歪念头,用米换钱的事想都没想过。可老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样高调的开缸放米,终于被镇子里的一个叫吴大力的泼皮无赖盯上了,有一天夜里,他潜入男子的屋舍,将还在熟睡中的男子和他妻女全都杀死,将那口米缸运到了早就停在门外的马车上,而车内他早就安顿好自己的妻儿,连夜逃出了城。”老人说到这里,突然望向吴常,目光冷峻,神色凝重。
“啊!这个吴大力可太可恶了,难道官府没有逮到他么?”吴常愤愤不平地说道,并没有在意老人望向自己的目光。
“那个狡猾的无赖连夜出城后,就直接跑到了那处后山上,毕竟有了这宝贝,吃饭的事情并不用发愁了,而不断涌出的大米还能变卖换钱,他想着往后吃香喝辣,锦衣玉食的生活,开始大笑起来,整个山谷回声阵阵。于是,他和他的妻子轻轻打开了米缸上的盖子,可奇怪的是,缸内并没有半粒大米。他们心下琢磨,是不是需要有些种子,才能长出米粒,说着他们将随身携带的一布袋大米,尽数倒入了缸内,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入缸之米,不仅没有变多,还一下子消失了,这让他们甚是费解,一屁股瘫坐在地。”老人说着,狡黠地笑了笑。
“恶有恶报,活该!不过就这样的惩罚也太轻了吧!”吴常轻跺着脚底,牙齿咬得咯咯响。
“当然不会,正在一筹莫展之时,他们不到六岁的儿子,爬上了那个米杠,不慎失足掉了进去,待他们反应过来,急冲冲跑到缸前,惊慌地向里张望,里边空空如也,孩子消失不见。这下打击,直接让夫妇俩疯癫了,自此没人知道他们的下落,而那口米缸也从此没了踪迹。”老人像是讲完了故事,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再次陷入了沉思。
“大娘,这个故事如果是真的,那口米缸应该还在那处后山上,既然是咱们这里的历史典故,那座后山应该就指的是城北的那座米缸山吧。”吴常一边问,一边抬头望了眼远处朦胧的山峦,心中似乎开始了盘算。
“呵呵,小伙子,没错,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是那里,但是听说后来,有很多人过去找,可都落了个空,也许就是个传说吧,你也并不需要太上心了。”老人说完,收起了马扎,起身走开了。
“啊。。。大娘,我还有个问。。。。咦?人呢?”吴常刚才一直在沉思,并没有注意大娘已经离开了,只是他有点纳闷,这么短的时间,别说是个步履阑珊的老人,就是位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也不可能走得那么快啊。
算了,也快到中午了,先去吃点东西,之后再做打算。
正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他好像看到巷尾有一团火红的毛团儿正在望着自己,落寞的眼神中带着些许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