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悉广袖翻卷如垂天云幕,整座水云阁突然颠倒。
青砖化作流沙,梁柱扭曲成囚笼,香火愿力凝成的金锁缠向陈疏言四肢。
“好利的唇舌。”
季悉低笑,眼尾朱砂灼如泣血,“你既见过那具枯骨,当知七煞镇魂咒已将我神魂撕裂,此刻与你说话的,不过是苟延残喘的半缕残魂罢了。”
他忽然并指划开虚空,青芒凝成的画卷中浮现古槐垂荫之景。
画面里银发老者正将符诏按入心口,黑雾自七窍喷涌而出,整座沧溟水府随之震颤。
“姑获鬼母剜我半魂炼入无面俑中,又用残躯温养水官怨气,借怨气操控人俑。
它所以知晓我过往的任何事情,除了不能传人功法外,会使用我所有的法术剑诀,实力不容小觑。”
季悉广袖翻卷,露出腕间狰狞剑痕,“我要你寻回碧渊剑灵,斩灭那具行尸走肉。”
叶姝慧焦尾琴横扫,崩断的商弦缠住青年手腕:“空口白牙就要驱策我等,当真是……”
“叶姑娘的《剑魄琴心》卡在第三叠七年了吧?”
季悉忽然屈指轻弹,琴弦应声崩裂,“《神道妙观》可助你贯通十二重楼,这笔买卖不亏。”
陈疏言突然嗤笑出声,两仪剑挑起案上残卷。
羊皮古卷“哗啦”
展开,七十二尊神只法相流转如生,香火愿力凝成的金芒刺痛人眼。
剑尖轻点“观自在”
三字,虚空陡然泛起涟漪,“这等渡世经文,与陈某道心怕是南辕北辙。”
“好!”
季悉抚掌大笑,发丝间剑气如瀑垂落,“那我倒要跟师弟做个交易了,你们手里的符诏只是进门的阵令罢了,真正的水官真意早就消解了,还成了姑获鬼母的助力,若是不助我铲除此獠,尔等怕是要一辈子在此与师兄我作伴了。”
檐角铜铃骤响,陈疏言瞳孔微缩。
紫府阴雷悄然攀上剑锋,在青砖烙下焦黑雷纹:“师兄这般洞若观火,不如先解我疑惑,沧溟水府的符诏,为何半数成了鬼母饵食?”
“水官解厄本就是骗局。”
季悉广袖轻扬,阁中冰镜映出青冥江底景象。
无数修士冰雕垒成祭坛,正中白玉骷髅额间的符诏,正与陈疏言怀中那枚共鸣震颤。
“所谓七十二道符诏,不过是水官怨气所化。
姑获鬼母借尔等精血温养怨灵,待月满中天时……”
话音戛然而止。
朱庆突然暴起,玄铁飞梭直取季悉后心。
鎏金扇骨迸射如雨,每根都缠着腥臭血线:“三坛海会大神法驾在此,邪祟安敢妄言!”
季悉头也不回,并指如剑点向虚空。
青莲剑气自地脉升腾,将朱庆钉在《沧溟图》壁画前。
染血的泼墨山水突然蠕动,画中恶龙竟探出利爪,将朱庆右臂齐根扯断。
“看来鬼母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