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王然让大司徒申韫率军五万,驰援韩陉、城汾。大军来到一条岔路口,左边一条道路抵达城汾,右边一条道路抵达韩陉。经过右边这条羊肠小道,不到半日,援军就能抵达韩陉。然,申韫并没有继续前行,反而让大军停了下来。
裨将韩差见状,问道:“申将军怎么停了下来。”
“不知为何,我心里感到很不安,总觉得此处会有秦人埋伏。”申韫看着右边这条羊肠小道,四周又是高山,道路难行,这是一条极佳的伏击之地。
韩差急促道:“过了这条羊肠小道,我们用半日的路程,就能抵达韩陉。我们与韩陉守军里应外合,内外夹击秦军。我们一战击退秦军,解韩陉之围,再解城汾,又将秦国赶出我国境内。我们三战皆胜,必将扬名诸侯。申将军,误了战机,就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申韫不想扬名诸侯,他想要的就是保住这支生力军。申韫心中更知,他的对手是秦国武安君白起。此战,不输已然是幸事。
韩差见主将不下达行军的命令,语调充满挑衅道:“申将军莫非是胆怯秦军,不敢往前。还是说,申将军觉得韩国大势已去,想投降秦国。”
申韫被他话语一激,胸膛急剧起伏,硬声道:“老夫忠心为国,日月可鉴。”
“那申将军还等什么。”韩差指着前方道:“过了此处,就能与秦军作战。申将军是忠,还是别有用心,自然能分辨。申将军犹豫不前,贻误战机,导致韩陉、城汾失守。我看你如何向王上交代。”
韩差虽是裨将,但也是韩国宗室之人。韩王让他驰援韩陉、城汾,并不是看中了他的能力,而是因为他忠于韩王,不会有二心。申韫见自己好歹也是大司徒,行军主将,却被眼前这个小儿轻视。左手握紧拳头,内心充满怒火,眸色却是充满宁静。
韩差这般羞辱申韫,对方竟然不发怒,更没有把他当回事,有恃无恐道:“申不害、申差也是申氏一族的傲骨男儿。申将军,莫要辜负了王恩。”
申韫吸了一口气,稳定心神道:“韩将军没发现,此处,有些不对劲。”
韩差轻笑道:“大司被秦人吓破了胆色,太过疑心了。”
申韫见对方视战事为儿戏,面色凝重道:“战事瞬息万变,小心为上。”
韩差大笑道:“申将军不如让我率两万大军经过此地,救援韩陉。申将军率其余将士,往左而行,驰援城汾。我们在合兵一处,将秦军赶出我国。”
“如此甚好。”一路上申韫早就受够了对方冷嘲热讽,又顾忌对方的身份和韩王的关系,忍而不发。如今可以摆脱对方的掣肘,自然欣喜,语调很谦恭道:“辛苦韩将军了。”
韩差轻哼一声,耀武扬威,点兵两万,往前而行,驰援韩陉。申韫率领三万将士,前去驰援城汾。
话说,武安君一边让部将,围困韩陉,营造攻城的氛围,迷惑守军。另一边又以司马梗为将,率军伏杀驰援韩陉的韩军。又命令王龁围困城汾,让五大夫王陵伏击驰援韩国城汾的增援之军。
韩差率领大军,看着四周的花草树木,心旷神怡。一边讥讽主将的无能,另一边又抱怨韩王怎会让无能之人统帅三军。韩王若是将三军交给他,他定能一战解韩陉,再战解城汾,三战将秦国赶出韩国境内。他甚至能率领韩氏男儿,合纵诸侯,攻破函谷关,马踏咸阳。
韩差一边挥斥方遒,指点江山,也不约束将士,散漫而行。突然,一声巨响传来,山间飞禽惊飞,猛兽逃窜。韩差见状,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斥候急色而来道:“韩将军,秦军已经将我们围困。”
“什么。”韩差闻言,浑身瘫痪,没有主将的模样,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韩差话语刚落,秦军的箭矢,犹如狂风劲雨般袭来。此地道路狭窄,不利于列阵迎战。韩军被动挨打,相互践踏,死伤无数。司马梗高声道:“降者,不杀。”
秦军将士高呼道:“降者,不杀。”
韩差听着山谷之间,回荡着秦军之音,胆魄皆无,瑟瑟发抖,“降…降…降。”
残余的韩军也道:“我等愿降。”
司马梗率领大军,来到韩差面前,问道:“尔等乃何人。”
韩差匍匐上前,告罪道:“我是韩国宗室大司空之子韩差。”
“韩国有你这样的男儿,岂不是丢脸啊!”司马梗看不起这种身份显赫,地位高贵,却不为国争光之人。
韩差并没有觉得对方之言是羞辱,又道:“我等已降,你不能杀我。”
司马梗轻蔑道:“你身为男儿,岂能不为国而死。”
“大秦军威,诸侯丧胆。韩国孱弱,岂能阻挡秦国之势。”韩差语调颤抖道,“你若不杀我,我助你攻破韩陉。”
司马梗问道:“申韫何在。”
韩差道:“他领兵去救援城汾。”
申韫领兵三万,前去救援城汾。申韫眼角跳得很厉害,这个信息似乎告诉他,会有什么事发生。申韫下令,就地扎营,并派很多斥候去探路。
斥候骑着快马,畅通无阻,抵达城汾。城汾守将张泽听闻,韩王派了五万大军驰援,顿时,有了抵抗秦军的信心。斥候从贴衣之处,拿出半截竹简,又道:“张将军,这是申韫将军给你的书信。”
张泽接过竹简,见那上面只有四个字…大势已去。张泽看到这几个字,沉重地出了一口气。他又何尝不知,面对数万秦军,岂不是大势已去。他之所以坚守,是因为没有韩王的命令,以及那颗赤忱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