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二老当了工人,许燕山和许燕河还在机缘巧合下入了党。
许明绮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就没那么看得开了,他们也弯不下身子去当工人,可这俩人也不知是命好还是命不好,在划分成分前就去世了。
那时,乔玉已经嫁到了许家,勉强可以称得上工人阶级。
即使是这样,破四旧的时候,许家也被红小兵冲了。
不过这盒子有夹层,许家人又擅长伪装,几件不值钱的小物件被红小兵带走,除了被一群孩子趾高气昂地训了一番,倒也没什么损失。
那几个红小兵,最后还都被许明瑞以牙还牙报复了回去。
许明绮的话让陈秋玲面色有一瞬间的苍白,这一屋子人,就她一个成分不好,陈家是资本家。
“工人阶级,真让人羡慕。
被倭人迫害过还能留下这么多家当,真是不简单,比起大资本家也不差什么。”
许明绮眼皮都没抬:“哪里能跟资本家比?许乔两家几代人都给我准备了嫁妆,这才有了这些。
盒子里面有我祖父祖母一辈子的积蓄,有外祖父外祖母全部的身家,有我爸妈这些年补偿的工资,有二叔一家给的嫁妆,还有一些亲友给的添妆。
乔家只有我母亲一人了,许家十几代才有我一个女孩,对我多了几分上心罢了。”
陈秋玲:“……”
陈家可以称得上是海城富豪排名前三,家资极其丰厚。
只是,陈家根系多,儿子女儿孙子孙女一大堆,陈家老太爷又重男轻女,陈秋玲如果不是找了军中新贵,嫁妆还要少很多。
这也是陈家第二次出事后,陈秋玲就火速断绝关系的主要原因。
她跟陆海峰离婚时,陆海峰把她所有的嫁妆都还了回来,存放在她这里的工资一分都没要。
后来复婚,她的嫁妆和钱都还在陈家。
刚才所谓的给陆娉婷准备嫁妆,也只是客套话而已。
陆娉婷突然拿起一把梳子,说:“这梳子好漂亮,还有香味,这是什么木头?
不像沉香木,也不像松木,很淡雅清新,有点草药味,闻着就感觉精神很多。”
陆怀瑾在关东待过,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红豆杉。”
陆娉婷点了点头:“哦,没听过。
你们看,这梳子居然还刻了字,一把刻的是【花明绮陌春】,另一把是【明濯暮霞绮】。
把明绮的名字带了进去,太有创意了。
这两句听着有点像古诗,我怎么没听过?”
在座的人中,最有文化的是陆怀瑾和许明绮,然后是方万春和陈秋玲。
陆娉婷是高中毕业,但她更喜欢艺术,而且从上初中起就赶上动乱的那几年,书读的不算多。
至于陆海峰、王桂民和赵秀禾,也就是比一般士兵强在认识字上面。
陆怀瑾也给许明绮做了把梳子,是硬度更高的小叶紫檀,他自认手艺极好,可他只做了一把,许明绮嫁妆箱里是两把。
这两把还跟他的撞了创意,他的那把上面刻的是【明灯灼绮罗】,是明朝岳岱的诗句。
“【花明绮陌春】出自唐代王涯的《闺人赠远》,【明濯暮霞绮】是清代诗人赵怀玉在《由岫云寺后登山行四里至龙潭》里的诗句。”
陆怀瑾越说越不是滋味,这么冷门的诗句都能找的到,这人才学不低。
也不知道送梳子的人是谁。
陆娉婷赞叹一句:“真有文化,对吧,舅妈?”
赵秀禾脸色惨白僵硬,陆娉婷很快就想到了怎么回事,她脸上的伤痛一闪而过,轻轻拍了拍赵秀禾的手。
许明绮也察觉到那把梳子让她们想起了不愉快的往事,但是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没人提不开心的事情,许明绮也就没问……
下午,许明绮和陆怀瑾就去了石壶胡同。